【琅琊榜同人】【蔺靖】琅琊记名簿 36
第三十六章
“呐，你看。”蔺晨献宝一样地将一个食盒放在萧景琰面前，“特地去给你寻来的。”
萧景琰倒是精神一般，瞥了一眼，“我今日已经吃过午饭了。”
午时的时候他才吃过东西，如今不过是未时正，蔺晨又给他搬来一个食盒。
“真是特地给你寻来的。”蔺晨替他打开，偌大的食盒里，底层全是碎冰，镇着上面一个粗瓷碟子，碟子里装着摞了好几层的小糕，透着点红色，“这儿农家现做的酸枣糕，你尝尝。”
列战英从门外进来，“先生可悠着些吧，别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东西都让殿下往嘴里送。”他给萧景琰端来碗药汤，“殿下。”
蔺晨直接拦住了，“你现放着我这个大夫不看，让谁给你弄了碗什么东西？”他夺过药碗闻了闻，是寻常的治风寒的药物，“殿下怎么了？”
萧景琰确实有些神情恹恹的，“也没有什么大事，哪里就这么娇气了，战英小题大做了。”
蔺晨拖过萧景琰的手腕探脉息，又让他张嘴看了看舌苔和喉咙，“不是风寒，是暑气入体引起的不适，看起来是风寒，别乱吃药了。”
“都是静妃娘娘让带着的方子。”列战英嗫嚅着，“我也不知道殿下是……”
“明日就靠岸休整了。”萧景琰道，船已经在江上走了一月了，日夜兼程，总算把行程给赶快了些，“前两日实在太热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没注意，贪凉没盖毯子，起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适，是以觉得受了点风寒。”
蔺晨写了张方子，让列战英去找随船的大夫拿药。
“倒是拂了先生的好意了。”萧景琰歉意道。
这些天蔺晨一点儿也没有闲着，走到哪儿就为萧景琰去哪儿收集当地的土仪，顺便还四处寻觅各种特产吃食来。
他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各地的风物人情掐指即来。
室内又只余两人了，蔺晨便将这几日收集的土仪变了出来，让萧景琰先过目，“这附近的几个州县，地势多低山，百姓一边种地，一边也依靠山林过活，是以各式野物倒也不少。也寻了些精巧的玩意儿，殿下带回去，除了孝敬静娘娘，也能哄哄两位侧妃娘娘。”
“麻烦先生了。”萧景琰看了看，摸出了个小盒子，“这是什么？”
蔺晨劈手夺了回来，“我顺手了，这是我自己的东西。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
“明日就停靠豫章郡了。”萧景琰话中带着许多感慨，“我以前多在边境奔波，如今跨河沿江而下，倒是也见了许多不同的江山风景。”
“殿下来过豫章郡？听殿下的口气，豫章仿佛是个有回忆的地方啊。”蔺晨递给萧景琰筷子，让他吃酸枣糕。
萧景琰握着筷子，“之前从南境回金陵，一路乘船顺流而下，比陆路快，是以路过过豫章郡，但是并未真正踏足——”
当年静妃少女时候随师父孙先生游历行医，便是在豫章郡境内遇见的林帅。
萧景琰还小的时候，静妃有时候不自觉地就会重复那个很短，却带着她无限回忆的故事。
“我母亲的一生，万般由不得自己。景宁从小锦衣玉食，也是十几年都在金陵城中，顶多是不知人间疾苦，又爱而不得，从一个囚笼去了另一个囚笼。可是母亲明明走过这么多的地方，她曾经如此自由，又一朝入了深宫，三十余年，日复一日困于深宫之中……”
萧景琰长叹一声。
“先生是不是也觉得我们特别傻，明明寿命这么短，还总是带着这么多遗憾悔恨？”
蔺晨摇头，“曾经我不明白，不过如今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嗯？”
“没什么。”
列战英端着新的药汤进来的时候，蔺晨正在烹茶。
列将军最近一直很奇怪，从不讲究的殿下如何也开始喜欢喝茶了。
蔺晨照旧是絮絮叨叨地说着这茶如何名贵如何来之不易，每烹煮一次要多少功夫，萧景琰很认真地听着，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
蔺晨接过药碗，却见列战英不肯走，“小列将军怎么了？”
列战英拍了拍手，只见同是临安郡守送来的三位女子之一，并不愿成为陪嫁媵侍的那位小娘子走了进来，“殿下留下她伺候吧。”
萧景琰一挑眉毛，“这话谁开口都很正常，怎么是你开口的？”
列战英瞬间憋红了脸，“殿下……殿下……殿下……”
蔺晨一开折扇，“小娘子，当初小红玉是怎么和你说的？”
小娘子羞怯地瞥了一眼列战英，“红玉姐姐说，让妾去伺候列将军……靖王殿下不要外面来的姬妾。”
“……你你你……”列战英急得都口吃了，“你都缠了我好几天了，你原先不是想跟着……”
萧景琰哈哈大笑。
列战英才知道萧景琰根本没当回事，还跟着蔺晨逗他，委屈得差点掉眼泪了，一扭头就跑了。
“小列将军还没有娶亲呢。”蔺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娘子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豫章郡并无皇家行宫。郡守腾出了太守官府宅院，加上征用了数位富商的私宅，又清空了整整一个街区，才把八公主出嫁的这一行车队人手都安排下了。
萧景琰并无疑如此扰民，然而送嫁车队仪仗绵延几十里，实在是没有办法。
太守官衙的正院留给了萧景宁，萧景琰安排了一应人手去安置东西，清点器物人马，自己则去陪着萧景宁。
萧景宁总算适应了路途的遥远与颠簸，行船之时虽然一直精神不济，到底没有病倒。如今停靠豫章郡，能好生休整几日，萧景宁的精神自踏上土地之后也好了许多。
乳母搂着萧景宁在怀里，侍女们陪侍，放下了帷幔。
萧景琰问道：“宁妹可还好？”
“船上诸多不便，如今只待公主歇息片刻，便洗漱更衣了。”乳母嬷嬷答道，“一路颠簸，公主胃口不好。”
“郡守来见过我了，稍后会安排宴席，今夜我还要与大小官员宴饮。若是宁妹想吃什么，嬷嬷就去吩咐厨子吧。”
萧景琰又多叮嘱了几句，才离开了。
“嬷嬷，我们越走越远了。”萧景宁握着乳母的手，“我这辈子，是回不去了，还带累嬷嬷，也要和我去南楚。”
“公主说什么傻话呢。”嬷嬷慈爱地摸着萧景宁的头发，“说句大不敬的话，奴婢心里啊，公主就是奴婢的亲女儿。”
“嬷嬷，我的亲生母亲，我自己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萧景宁抓着嬷嬷的手臂，“可是嬷嬷家里还有儿子女儿呢。”
“我的女儿已经出嫁了，儿子嘛，我陪公主来南楚，也得到了足够的金银去安顿家人，我的丈夫，子女，都安排好了，奴婢已经无牵无挂了，只愿意陪着公主。”
“夫妻分离，骨肉分离，不苦么？”
“苦，可是世间的苦，太多了。分离之苦虽然犹存，可是少了饥寒交迫生计无着之苦。”嬷嬷轻轻拍着公主的脊背，“人的一生啊，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吃苦来的。”
豫章郡的太守是科举出身，这几年颇有政绩，为人不错，治下也清明。宴会摆在豫章城内最大的一家酒楼内，太守包下了整座酒楼，设宴摆酒，请了乐舞。
萧景琰只是来走个过场，对乐舞兴趣缺缺。
大小官员挨个敬酒，萧景琰一一喝了，听着他们的奉承。
“只是停靠几日休整，之后还要赶路，倒是劳烦郡守大人接待了。”萧景琰客套几句，“景宁出嫁，父皇让带的人手和东西都多，几十里的车队，不得不兴师动众。”
郡守闻弦歌而知雅意，“殿下放心，一概征用的民房，调用的人手，事后均会给予一定的补偿。再说了八公主出嫁，事关两国邦交，谈何兴师动众？”
豫章郡的守备也来见过萧景琰，他曾是萧景琰领兵东海时候的旧部，因水战有功，被萧景琰保举来豫章的水师之中，如今也做到五品的守备了。
“属下见过靖王殿下。”
萧景琰向来喜欢见到旧友旧部，“也就几年不见，你的官腔打得越来越好了。”
魏守备哈哈大笑，这才露出一个武人惯有的豪爽来，“几年不见，靖王殿下的风华倒是越来越出众了。”
萧景琰先举杯，底下人忙纷纷举杯，“本王先谢过豫章郡的各位的接待了。待到公主出嫁，回京复命之时，诸位的协力，本王自会一一呈报父皇。”
“谢过殿下。”
蔺晨独自一人在屋中烹茶。
红玉从黑暗中闪身出来，“你拔了老茶树精多少叶子？”
“这可不是那个老精怪的。”蔺晨道，“就是煮点解酒茶，景琰见到旧部下，肯定就会喝多了。”
“你怎么不陪着去。”
“多少人陪着呢，没意思。”蔺晨道，“你去看了？”
“景琰慢慢地也在变呢，如今越来越有上位者的样子了，也越来越像一个能堪任天下主君之位的人了。”红玉凑近蔺晨身边，盘腿坐下，“蔺大人，他们人类世界，运行有常，萧景琰自有他的命数，您何苦插一脚。”
“我有逆天而行么？并没有。”蔺晨等待着水沸，“命数这个事情，琅琊阁也不能一一知晓。”
“那些个小精怪小妖精，喜欢粘着萧景琰，也就罢了。”红玉摇头，“蔺大人，萧景琰满打满算，也不会活过一百年，这一百年，对我们来说，转瞬即逝。何必徒惹伤心呢。”
“你为什么事情伤心过么？纵使伤心过了，如今也忘了。拥有的时间越长，容易忘记的事情也就越多。”
水沸腾了，蔺晨端起铜壶，往杯中注入沸水，冲荡起翠绿的茶叶。
“一百年对我来说那么短，可是那是景琰的一辈子啊。他没有前世，也不会有轮回来生。”蔺晨撇去茶沫，“以前总说，五界生灵要远离人类，不可太过亲近，其实就是因为总有些生灵，克制不住，生情于人类身上，又难以自制，看不得人的自然老去死亡，总想着逆天而行，才会乱了天道。”
“那你怎么想？”
“顺其自然吧。”蔺晨递给红玉第一道茶，“景琰会往前走，我会在身边，不改变他的路，也不会阻止他的路。”
“小红玉，你知道的，活的时间太长，谁都会寂寞的。”
蔺晨抿着嘴唇一笑，听着门外响起来熟悉的声音。
喝得摇摇晃晃的萧景琰眼神模糊地倒进来，被蔺晨扶去榻上。
有的人啊，无论什么时候都眉眼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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