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涛ckann

想嫁三爷会资深会员

【荣方】北海北 (中)

ps&阅前预警:架空AU,架空AU,架空AU,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荣石那剧我始终无法昧着良心看完……就这样吧……ooc就ooc了……仍旧是毫无逻辑只为了苏小方的剧情……


长得好看的人说了算,嗯,苏小方就是真理。


仍旧三发完的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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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时候方孟韦就把钱给了孙朝忠,“你还是再给人家上一次课吧。”

“多了两百。”孙朝忠说道,“不是吧,你抢我饭碗?”

“谁跟你抢。”方孟韦恹恹地躺在床上,“打车钱,多热的天,你还搭公交……”

孙朝忠把空调调到十九度,“方公子,你要体谅一下劳苦大众的生活艰难。”

这屋里住六个人,方孟韦只和孙朝忠好,另外四个,估计和孙朝忠关系也不错,方孟韦看起来温和,其实不太好亲近,加上刚开学的时候闹过点矛盾,这两年也只是面上过得去。

不过好在两个是本地人,走读,不太回来住,两个学霸从五月份开始出去交流一年,已经不在屋里,六人间基本上变成了孙朝忠和方孟韦的两人间。

方孟韦在床上翻了个身,“你是为了出国攒钱?”

孙朝忠算是为数不多的打算吊死在数学这棵树上的学神,打定主意要往上走的,不过出身工薪家庭,出国的花销实在有些艰难。

“钱总是要挣的,”孙朝忠道,“我家里的条件也就那样了,我妈今年估计也得退休了,身体不好,我得以防万一。而且我想申美国的学校,不一定能拿到奖学金呢,就算有全额奖学金,生活费也是个问题,在国外只能刷盘子,要是签证搞不好,盘子都没得刷。”

方孟韦还是很难理解这些平民大众要计较的柴米油盐,美国于他来说不过是家里的后花园一样的地方,实在要论起来,也算个伤心地。

方孟韦的亲妈就是方孟韦回国前走的。

那个时候方步亭已经因为不明原因回中国半年有余了,方孟韦那时候差不多十一岁,方孟敖差不多十八岁,按照老美和中国的法律都没有成年,所以两人的母亲还是留在美国照顾两人,没有跟着方步亭回去。

方孟韦还记得母亲那个时候常常搂着自己,说遥远的大洋彼岸的模样——母亲常说那是她的故乡,也是她遇见父亲的地方。

仿佛还有句诗,隔着河水给人扔莲子什么的。

方孟韦在美国没有见过莲子,问母亲,随便扔垃圾不是不被允许的嘛。

母亲温婉地笑着,说,那不是扔垃圾,那是对心爱的人表示爱意。

 

 

过了几日,方孟韦又收到了荣石的短信。

荣石的短信说的很客气,说是他想拓展拓展自己的业务,奈何是农民企业家出身,一张口就被洋人笑话,所以想请方同学给他辅导辅导英语口语,课时费随便方孟韦开,如果觉得钱太俗,可以另提条件。

这几日方孟韦正因为某些不能言说的原因满心纠结,正巧瞌睡就有人给递枕头,然而让他去当家庭教师——

这实在是有点太过诡异了。

短信改了许久,方孟韦还是不知道如何回复,索性不回了,仰面倒在床上装死。

然而荣石那张棱角分明,刀削斧劈一样英俊的脸又反反复复地窜回到方孟韦的脑海里。

方孟韦蒙头长叹一声。

方孟韦啊方孟韦,你个颜狗,羞也不羞啊!老方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荣石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室里,久久等不到方孟韦的短信。

真是奇了怪了。

难道自己撩汉的心思那么明显?难道方孟韦同学如此之耿直?

三十二岁的荣石,今年是接手家业的第五年,已经颇有成效。今年开始都走出热河走向北平进而要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

荣氏企业多是传统实业,在承德也颇为风光,也着实是当地首富,然而热河大亨这个称呼颇有些夜郎和大汉谁比较大的意味在,荣石往关内拓展业务的第一站就是北平,半年来渐渐也有点成效,但是还是处在花钱赚吆喝,积攒人脉的阶段。

北平毕竟是曾经的天子脚下,也是如今的整个北方的政治经济中心,官商两条道上还有很多功夫要做。

秘书进来报告,说是下周有个北平官方的经济论坛,规格十分高,学界的风云人物何其沧主持的,北平方面的高官们应该都会出席,这是个极好的套近乎的机会。

荣石自然有办法搞到入场的邀请函,他也够格——作为近年来的后起之秀,荣石在业内的名声也是挺响亮的。

 

 

 

周五的时候孙朝忠把一些资料发给了荣意,说是系里的毕业晚会想拉点赞助,托荣意和荣石讲一声。

荣石一听,也是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正愁找不到借口去辅仁堵方孟韦呢。

他当即就自己开车去了辅仁。

孙朝忠受宠若惊,把荣石请到系里学生会的办公室里商谈。

荣石大方得很,直接按照数值给开了支票,还说具体怎么用看同学们自己安排就成,不用特地报告他。

正值系里学生会换届的关键时期,孙朝忠拉了个大赞助,估计自己竞选的筹码又多了一层,心情大好,所以荣石说要请他吃个饭,可以把室友也带上的时候,孙朝忠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好吧。”方孟韦答应了,尽管犹豫了一下。

荣石其实是想找个幌子,请一群人这样方孟韦想来也不会拒绝。

谁知道孙朝忠的室友竟然还真就只有个方孟韦。

“荣先生。”方孟韦打了声招呼。

“只有方同学?”荣石笑道,“辅仁大学的住宿条件不错呀。”

荣石带着两人去了个高级饭店,方孟韦见怪不怪,反倒是孙朝忠有些局促,“荣先生破费了。”

方孟韦似乎有点神游天外,闻言抬起脑袋看了眼菜单,凑近孙朝忠问了一句,“特别贵么?”

荣石其实听见了,哈哈笑了一声,“不贵,这家饭店是我开的,随便吃,反正价钱都是宰外人的。”

荣石着实是个风趣的人,而且阅历非常人可比,和个二十岁的愣头青大学生也有许多话题可以谈,言语间一点儿也不会让人觉得尴尬。

孙朝忠和荣石交谈甚欢,方孟韦却一直有点神游天外,不过吃得挺认真的,尽管眼神有时候有点游移。

荣石想勾着方孟韦说话,方孟韦却一直都是应和几句。

直到荣石提起自己下海之前是当兵的,方孟韦的眼神才聚焦起来,投去了荣石的脸上,“荣先生也是当过兵的么?”

荣石被这双盯得差点又结巴了,忙克制了一下情绪,“也?方同学似乎很有兴趣。”

“他大哥就是当兵的,空军呢。”孙朝忠附和道。

“嗯。”方孟韦在提及方孟敖的任何时候两眼都是放光的,“现在在航校当教官。”

“方同学的哥哥很厉害。”荣石称赞道。

方孟韦的话匣子就这样被打开了。

这还是个兄控来着呢。

方孟敖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却基本不在方孟韦面前提军旅生活是什么样子的,现下有个差不多的荣石,方孟韦顿时就亲切了起来。

饭后荣石重提让方孟韦给他当私人教师的事儿。结果整个饭桌都寂静了。

孙朝忠替方孟韦回答:“荣先生,真不好意思了,方他家里管得比较严,不会让他在外面兼职的。”

方孟韦也点头,“真不好意思。”

荣石收起了这个话头,转而道:“那周末呢?周末两位有什么计划?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安排一下,我有朋友在郊外新开了个农家乐,荣意特别想去,两位也可以同去,我妹妹整天嫌我麻烦。”

方孟韦还没有回话呢,孙朝忠就答了,“谢谢荣先生的好意了,我们系里周末有事情,得排练毕业晚会,我和方都有安排了,下次吧。”

方孟韦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掺和毕业晚会了。

荣石有些失望,不过也只能说下次吧。

之后荣石说送两位回学校,孙朝忠却拉着方孟韦往地铁那边走,“方的家离这儿不远,我们搭两站就到了,天也晚了,您绕路学校再回家不方便,我去方那儿蹭一个晚上就好了。”

荣石目送两人下了地铁站,笑意渐渐收了起来。

 

 

“倒三条线才到崇文门,下了地铁我还得走一大段。”方孟韦看着蜘蛛网一样的地铁图,“你不想他送,我们打车也可以啊。”

孙朝忠有些不太高兴,“对不起,我不该带上你去见他的——我反省。”

“怎么了?”方孟韦不想搭地铁,打算等一会儿荣石走远了之后再上去打车,“荣先生人还不错,我觉得。”

孙朝忠脸色有些别扭,“他不怀好意。”

“你之前还说他特别大方,还给你机会呢。”

“……我不是……算了,反正你以后也见不到他。你把他联系方式删了吧。以后大不了我不给荣意上课了。”孙朝忠道。

“……”方孟韦知道孙朝忠指的是哪一方面的不怀好意,但是他自己也有点……不怀好意,可也不能直说,便点头应是。

“删了吧。”孙朝忠不知道为何格外执着,非要看着方孟韦把荣石的手机号删了,方孟韦只能当着他的面删了荣石和荣意的手机号。

孙朝忠叮嘱方孟韦打车回去要小心,回到家给他发个消息。

方孟韦可是在老美的街区混大的,也不当回事,从地铁站出去拦出租。

车很快就来了,方孟韦一边玩手机一边上了车,并没有注意到街角处,荣石的车还停在那儿,并没有开灯。

接下来的一周是方孟韦的期末。

辅仁大学的寒暑假都长,进入考试周也早,方孟韦倒不是临时抱佛脚的人,平时按部就班地学习写作业,到了期末,虽然说不上特别优秀,绩点也还过得去,并没有太大的学业压力。

而这一周里,荣石收获也颇丰。

经济论坛上荣石的表现挺抢眼的,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个抢眼的人,这几年荣氏集团的转型做得也不错,在整个经济下行不甚景气的如今,靠传统实业撑起来的荣氏也没有显出颓势,反而显出了强力的后劲。

最大的收获显然是荣石总算可以给北平分行的行长方步亭以及燕京大学的副校长,著名经济学家何其沧,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后生可畏啊。”何其沧扶着眼镜看荣石的名片,身边的助手梁经纶教授也将何其沧的名片递给了荣石。

“荣先生年轻有为。”方步亭也道,谢培东替他收下了荣石的名片,方步亭的名片并不轻易给人,谢培东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拿出来。

“两位前辈面前,我可不敢托大。”荣石为人谦逊却不谦卑,恭敬却不讨好,这种态度方步亭也欣赏,“守住家族企业比白手起家难,荣先生也是有本事的人。”

何其沧哈哈大笑,“你两个儿子都不接你的班,儿子生得多不如生得好。”

方步亭和何其沧一辈子老朋友,深知老友的口业就是如此重,也不理他。

三人的交谈还算愉快,随后论坛准备结束的时候是方步亭做发言。

方步亭拿着代表绅士风度的手杖缓步上台,年近花甲之年却无丝毫颓态,浑身的风度像极了欧洲古典小说里描写的贵族绅士——

方步亭是江南人,语调十分温和,语速缓慢却不拖沓,令人十分舒适,言语之间却没有丝毫疲软,柔和却不柔弱。

以柔克刚。

荣石隐隐觉得方步亭身上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孙朝忠买的考试周结束后第一天的车票回吴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说自己只回家一个星期,马上就回北平。

方孟韦仍旧热得不想动弹,“北平这么热,你还回来干嘛。”

“南方也热,湿热,全国都一样的。我找了兼职的,很快就回来,你不是也没有出去旅游的计划嘛。”

孙朝忠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方孟韦躺在床上叹气,翻出了手机。

他删了荣石的联系方式,人家可没删他的,所以不能怪他骗孙朝忠吧?

荣石给他手机邮箱发了邮件,是个挺大的附件,方孟韦下了,打开一看——

是许多的照片。

荣石当兵时候的照片。

真正穿军装照的没有几张,军人并不能随便照相,一张是证件照,三四张是退伍前拍的,方孟韦认得那种制式的军装——

特种兵。

方孟敖也当过。

很多都是风景照,还有一些是训练场啊靶场之类的照片,看得出来是北方边境的某个边防站,没有什么人影,估计也是他退伍前才弄来留念的。

方孟韦数了数,方孟敖是三年前转为空军教官的,今年二十七岁,十八岁当兵,算算年头也十个了,先是侦察兵,后是飞行员,有两年毫无音讯,方孟韦问,说是当特种兵去了,不能多说。

荣石接到方孟韦电话的时候差点在办公室跳起来。

然后马上就答应了。

地点他定,然后他去接方孟韦。

放假了, 辅仁里的人不多,荣石把车开到了方孟韦的宿舍楼下,方孟韦小跑着出来,还是穿着疑似批发来的白t恤和黑休闲裤,上了荣石的车。

荣石换了辆车,挺拉风的一跑车,原本想这个年纪的小子大约都喜欢这些拉风的东西。

结果方孟韦不是一般人,对他的车一点兴趣也没有。

“喏,一点小礼物,方同学笑纳。”荣石递上个盒子。

方孟韦道谢,打开一看,是个挺精致的模型,一把小手枪,由空弹壳和弹头拼的,做工很好,不是外面卖的那种坑钱的纪念品。

“以前还在军队的时候和那些兄弟整的,”荣石笑道,“其实打了枪之后的子弹壳啊弹头啊都不能私自留的,这还是我准备退役的时候想了点办法才弄来的。”

“这样给我不好吧?”

“喜欢就好。”

荣石带着方孟韦去自己名下的高级餐厅吃饭,他一个东北人,这家却是粤菜餐厅,做得却挺地道的。

方孟韦吃东西很斯文,食不言寝不语,但是东北汉子荣石从小的信仰就是大口吃饭大口喝酒你划拳来我拍桌。

“方同学好像对军队里的事情很感兴趣。”荣石找话说道。

“……你叫我方,或者孟韦都行,”方孟韦道,“我哥哥是军人,不过我回国之后他就参军去了,这两年虽然闲了,但是也不和我说之前的事儿,所以我挺好奇的。”

“你之前一直在国外?怪不得英文这么好,而且其实在中国,只称人家的姓或者直接喊大名都挺奇怪的。”荣石道。

“在美国,我父亲在之前那边工作。回来之后碰上个谁都要用敬称还有什么自谦的话,我也觉得挺烦的。”方孟韦夹了个虾饺放进自己的碗里,“刚回来的时候话都说不太好,筷子也不会用,中午在学校吃饭被人笑了好久。”

“文化差异嘛。”荣石看着方孟韦虔诚地吃着饭,心说这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有去过什么地方旅游吗?”

“回过一次老家无锡……后来北平附近也逛过,其他地方就没有怎么去了,一个人也不知道去哪里玩,怎么玩,我家人都挺忙的。”

“咱中国地方大着呢,老美那边都是没法看的野地,咱这边才是人杰地灵。”荣石道,“有空的话,你要是赏脸,我可以带你去玩。”

方孟韦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好。

荣石把白切鸡转到他的面前。

饭后荣石说送他回去,方孟韦似乎在做心理斗争,但是还答应了,报出了自己家的地址。

荣石听见这个地址之后明显愣了一下。

那附近住的可不是一般人,也不是有钱就能住的。

那条道上,一大半是使馆区,一小半是高官区,方孟韦很明显不是混血,那么只能官二代了——这官很可能还挺大的。

对了,他姓方。

方……

方孟韦捕捉到了荣石转瞬而逝的惊讶和了然,心里叹了口气。

“那边的路不太宽,如果您觉得不好开的话,我打车回去也是可以的。”

“没事,我送你一程吧。”

两人一路上无话。

方孟韦有些失望,但是也很快安慰自己,这又不是第一次了,谁让他是方步亭的儿子呢。摊上这个名号,一般人谁能以平常心待他?

荣石早就发现了方孟韦的情绪有些低落了,暗暗后悔自己没收住脸上的表情,方孟韦是个挺敏感的人,却不把真实的情绪说出口。

车在巷口停住了,方孟韦下车,对荣石道谢。

荣石想了想,还是叫住了他,“我我我我我……”

卧槽怎么我他妈的又结巴了。

方孟韦一下子没憋住笑了一声,又觉得自己真没教养,“荣先生怎么了?”

荣石松了口气,目光飘忽了一下,避免正眼看着方孟韦,“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他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张简洁的名片,“希望你收下。”

“……”方孟韦的神色却突然变了。

荣石才反应过来,他肯定又是误会了。

果然方孟韦支吾了一下,道,“荣先生,真抱歉了,我父亲的公事我是不能插手的,这个名片您还是收回去吧。”

“诶……”

方孟韦小跑着走了。

荣石一巴掌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

 

 

方孟韦一头扎进屋里才发现方步亭也在客厅里,灯太暗他没有看见,吓了一跳。

“冒冒失失的,怎么了?”方步亭问了一句,“不是放假了?不回家住么?”

方孟韦低头站着。

方步亭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

方孟韦走到父亲的身后替父亲揉肩膀,方步亭拍拍他的手,让他坐在沙发上,“怎么了?脸上都写着了。”

“daddy,”方孟韦甚少再像以前小时候那样称呼方步亭,他已经很久没有和父亲撒娇了,“I want to know, how you met my mom? ”

方步亭轻轻地拍着方孟韦的手背,小儿子也长大了。

“无端隔水抛莲子,遥被人知半日羞。”他缓慢而温柔地吟出这两句诗。

方孟韦一下子僵直了脊背。

“怎么了?”

“妈妈以前也是这么说的。”方孟韦软下了脊背,索性伏上了方步亭的膝盖,“朝人扔莲子,就是表示很爱对方么?”

“love at firstsight.”方步亭抚摸着儿子的脊背,“你长大了。”

“我是有点想妈妈了。”

方步亭的手停了一会儿,长叹一声,“十年生死两茫茫。”

方孟韦呼吸浅浅的,慢慢又重了起来。

他哭了。

 

 

荣石再联系方孟韦的时候,对方告诉他,他不在北平了。

荣石叹气,以为是人家不愿见他。

方孟韦倒是没有骗他。方孟敖请了假,领着他回无锡老家去了。

他们母亲的祭日,母亲的骨灰就在老家——说是埋也不恰当。母亲的遗愿是落叶归根,却要求把自己的骨灰撒在太湖里。

那时候十一岁的方孟韦和十八岁的方孟敖一起把母亲的骨灰撒进了湖里。

小方孟韦一路从美国哭回了中国,又哭到了太湖边上,“妈妈不要墓碑么?妈妈不要墓碑么?”

方孟敖不回答他。

方步亭那个时候立在湖边上,穿着长衫,风刮起他的衣摆。

他只是揉揉小儿子的脸,“不要哭,在开始的地方结束,是最好的结局。”

妈妈那么爱爸爸,可是她被上帝带走的时候,爸爸却不在身边。

方孟敖因为这个对方步亭一直有心结,加上十八岁也成年了,从里到外都算是made in USA的方孟敖便不愿意再呆在家里了。曾经他也质问方步亭,方步亭却秉持着中国的父道尊严,从来不辩解也不争吵,两人谈无可谈,十八岁的方孟敖又是火气最旺的时候,索性当兵去了。

方步亭次年和程小云结的婚,这下换成方孟韦闹了。

可是根本没有人和他闹。

所有人就只当他是小孩子发脾气,他闹,程小云就不住在家里,谁都让着他。

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屋子中央。

他以为自己的大哥会和他站统一战线——爸爸应该是妈妈的,不对么?

方孟敖没有。他毫无芥蒂地称呼程小云为妈妈。

“这不是同一件事。”方孟敖对方孟韦解释道,“父亲有爱上别人的权利——他对不起妈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所有的一切,和程姨并没有关系。孟韦,你要学会尊重而不是迁怒。”

方孟韦重新做回了那个听话而温柔的孩子。

不管他听话不听话,温柔不温柔,其实一切都无法改变。

方孟敖带着方孟韦在无锡玩了两个星期,用完了整个假期。他们走遍了无锡的每个角落,好多的小镇,坐着木船划过了许多许多的水镇街道。

夏天了,莲花开得正好。

方孟韦想要,又不敢伸手摘。

方孟敖拖着他去了一个私人的园子里,里面好大一个池塘,满满的一塘荷花。

方孟韦薅了整整一怀抱。

走之前还装了一兜的莲子。

“生的,不好吃。”方孟敖提醒自己的弟弟,“真的不怎么好吃。给你买外面包装好的。”

“我不吃。”方孟韦把莲子兜着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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