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涛ckann

想嫁三爷会资深会员

【伪装者X北平无战事】【楼诚】长歌行 51

今日最后一章。

大家晚安(玩爪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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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沧最终是被抬着回去的。

他真的老了,老的只能保护那么一点儿的人,老的只能看着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国家,一步步走入深渊。

他的心脏的毛病是前两年就有了的,今日拼着一口气和人对峙,终于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枪没响,他却直直倒下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看见的是家里熟悉的天花板,一转头,就是自己唯一的女儿。

“爸爸。”孝钰已经哭红了眼睛,“您还好么?”

“好……我什么时候不好……可是我好,有什么用呢?”何其沧摸索着去抓着女儿的手,“哪怕是为了你,我也不能现在就倒下去。”

何孝钰给何其沧倒水,拿药,慢慢地说起白日里的事情。

现下已经是深夜了。

何其沧在那儿倒下,总算是阻止了更多的伤亡。两方都退让了,学生派出代表,组织学校里所有的学生教师工人,排着队出来,挨个搜查,挨个给军统的人指认。

等所有的人都出来了,警备司令部和军统的人,再进去翻箱倒柜挖地三尺地搜查学校。

“混乱的当场,死了三个学生,重伤了十余个。后来他们指认共产党,又抓走了几个老师——”孝钰说不下去了,“是被军统带走的。”

落入军统的手里,就断无完好地出来的可能。

“有人为难你么?”何其沧见女儿衣着完好,还是早上出去的那一套,脸虽然哭花了,但是身上很干净,没有受伤的痕迹,也松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带着木兰去了?”

“正好碰上,没有办法,方二哥应该会带她走的。”孝钰接过何其沧喝过水的杯子,放去桌上,“您昏倒之后我就被人带出来了,没有人为难我,这些事情是梁先生回来之后和我说的。”

“经纶去哪儿了?”

“去商量营救老师的事情了。”孝钰答道,“爸爸,您要吃点什么?我去给您煮粥吧?”

“好好的米,煮什么粥……你把早上的馒头热一热,加水煮一煮给我吧。”

“您还病着。”孝钰替何其沧掖被子,“一碗粥还是煮得了的。”

孝钰下楼的时候,见梁经纶已经坐在沙发那儿了。

“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孝钰走过去,“茶水凉了,我去厨房烧开水吧。”

梁经纶摆摆手,“不必了,天气热,凉的就凉的吧。”

“事情有眉目么?”孝钰问道,“您看起来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学联的东西大部分都在大学那边,中学这里还好,及时转移了,和组织有关的东西,也不会暴露。被抓走的老师……目前还没有眉目。”梁经纶揉揉太阳穴,“老师醒了?你是下来煮东西?”

“嗯。”孝钰点头。

“那个……”梁经纶叫住了往厨房去的孝钰,“谢木兰同学的哥哥,我是说最小的那个哥哥……是不是和军统那边有点关系?”

明诚和明台缩在那个小空间里,直到凌晨一点才出来。

两人都是一头灰。

“事情我去办。”明诚原本就是要和北平的地下党组织接头的,况且明台今日遇见这样的情况,未必不是有内奸,“你快点回家去吧。”

“你也是要回家的。”明台在黑暗中笑了一声,“说起来,咱大哥有没有说你?他那德行……之前我找到我父亲的时候,他就一脸你不要忘了你吃谁家饭长大的样子。”

“事多,你好好照顾你自己,大哥就心满意足了,大哥疼你不比大姐少,别白白让他得一场伤心。”

“你才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心肝脾肺肾都掏给我们,你怎么办?”

“上辈子欠你的呗。”

“我可不记得上辈子的事情,等到下辈子我还回去,你也不记得这辈子的事情,有什么意思。”

“没事多吃饭,少看这些酸溜溜的小说。”

“这明明是你的爱好。”

兄弟俩抱了抱彼此,就此别过。

明诚一路抄着小路,背着人,往方家里跑。他是先回了一趟家才出来,方家里估计也担心他担心得翻天覆地了。

明诚从后院的窗户翻进来的时候,客厅里灯火通明。

谢培东先看见的他,长出了一口气,“行长,阿诚回来了。”

“怎么翻窗进来?”方步亭一回头,见明诚一身乱七八糟的打扮,满头满脸的灰,也就猜到了八九分,“没有大碍吧。”

“没事的父亲。”明诚身上脏,就没有往沙发上坐下,走近了,才发现家里的小祖宗,居然乖乖地跪在茶几前面。

“你别心疼她。”谢培东见明诚心软,就说道,“总该让她长点记性,她去玩命,填进的是家人的命。”

“你也差不多得了,”方步亭向来也偏心木兰一些,“什么年代了,我们家里也不兴这一套,让她起来吧,骂几句,知道错了就好了。”

明诚便去拉木兰起来,木兰不敢哭也不敢闹,只把脸埋在明诚的胸口。

“孟韦还没有回来?”明诚问道。“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程小云递了块湿毛巾给明诚,“往日里孟韦一直就不对学生动手,今天还带着警察局的人和警备司令部的人起了冲突……”

明诚眉头皱了皱,“父亲,需要我走一趟么?”

“我一日在这个位置上,他们就一日不能把我的儿子怎么样,让人卖命,还不保别人的儿子么?”方步亭不担心方孟韦,“倒是你,把木兰带回来,需要费那么多功夫?”

方步亭的眼神太锋利,明诚总觉得自己的这个父亲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新的任命下来了。”明诚答道,“南京军统站,上校副官,北平的事情,我不能掺和……我大哥和这边的马汉山站长,可不是一个队的。”

言尽于此,方步亭也明白了。

“你原先是在财政司秘书处?经手的那些东西……”方步亭在经济方面的造诣比明楼还深,对现下的局势看得也清楚,“仔细些,别枉自替人做了嫁衣。”

“父亲,您也是学经济的,政治和经济,什么时候可以分的开?”明诚说道,“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的,这些年……我做的不干净的事情不是账目。”

是人命。

木兰和程小云都在,两人说话一点也不避开,程小云只是兀自低头削水果,木兰却是瞪大了眼睛。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说这些事情么?”明诚看向木兰,“木兰,如果有朝一日,我进去军统的刑讯室,里面的人是你,我该怎么办?”

木兰咬着嘴唇,低下头。

“如果有一日,游行的队伍又被射击了,倒下的是你,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是不是共产党,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你是共产党,那我和你小哥,逃得掉么?你大哥还在航校里,训练着一整个飞行大队,你知道南京军统站每个月收到多少调查监视方孟敖的资料么?你成了进步青年,成了共产党——你的大哥就成了叛臣孽子。而我呢?我亲手去查自己的大哥,说不定哪一日还会收到暗杀他的命令……”

明诚的语气非常的平静,仿佛就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然而事实的真相却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木兰,你想想你哥哥说的话。”方步亭摘下了眼镜,“你再想想,如果我们没有找回你哥哥,你又继续参与这些事情——那是不是有朝一日,你的哥哥,会亲手杀了你大哥?“

木兰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哥哥,您今天不还是……放过了他们么?”

“我如果被认了出来,那么我现在就在刑讯室的地牢里了。”明诚压低了声音,“我不是好人,小妹,我希望你是。”

“哥哥……”

“以前我们家的小弟也这样喊我哥哥。”明诚俯身去摸木兰的头发,“后来大了,就不这么喊我了,他不肯认我和我大哥——因为他是进步青年,加入了上海的救国学生会——”

“后来呢?”

“死了,做了替罪羔羊,在刑讯室里熬了三日三夜,一句话都没有招供出来,只能继续熬——他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好招的呢?”

深夜寂静,明诚的嗓音低沉却富有磁性,迂回婉转,抑扬顿挫,像念诗一样。

“我去看他,他到死,都恨我大哥——说我们是汉奸,他甚至想杀了我大哥……可是啊……第四日的晚上,我去见他,他最后一次叫了我哥哥……”

“他说,哥哥,给我一个解脱吧。我再也受不了了。”

木兰已经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了,谢培东抬起眼皮看了明诚一眼,方步亭仍旧是喝着杯里的茶——明诚甚少在家人面前说起他以前的事情。

是真是假,谁知道呢,可是平淡的语气里,伤心和绝望,统统是真的。

“他也学琴,那时候十个手指甲都被拔了下来,鲜血淋漓。”明诚顿了顿,“你知道我之后做了什么么?”

“你……杀了他?”

“对。”

木兰最后的一点希望,粉身碎骨,“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她最终昏了过去,谢培东背她上楼,程小云跟上去照看。

方步亭犹自坐在沙发里。

“你何苦做这样的恶人?”方步亭看着自己的儿子,“也是说给我听的?”

“我小时候……从来不敢奢望自己有父亲。”明诚站在方步亭的面前,“我知道我是孤儿……有件事我瞒了您。”

“我知道。”方步亭抬头看他,明诚的眼睛大,总像一汪清泉,只是不见底,“你没有什么养父母……起码你没有过父亲,我看得出来。”

“您都知道?”明诚有些诧异。

“你始终是我的孩子。”方步亭伸手去拉着明诚的手,明诚的手很漂亮,纤长,骨节很直,指尖和虎口有一层茧子,“你愿意说,我便听,剩余的,我活了这些年岁,又不是木兰,乱世之中,谁都有不得已。我以为拼了一辈子,好歹两个儿子都能不像我这样,步步处心积虑,偏偏你……所有的委屈,都是你受着……”

“不委屈。”明诚握着父亲的手,单膝跪在他的腿边,靠上他的腿,“小时候,我很羡慕别人有父亲,后来,我把我大哥当成父亲……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父亲,始终有父亲的独特模样,不是大哥,也不是养父。有朝一日……我始终还是个孽子。”

“做你应该做的事。”方步亭摸着明诚的头发,“你是不是孽子,你自己说了不算。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不求什么人伦亲情,有朝一日……你们尽管站在我的对面,我可以倒下,但是我要看着你们站着——”

“父亲。”

“不能叫我一声爸爸么?”

“爸爸。”

方步亭顿了顿,猛地眨了眨眼睛,把眼泪忍了回去,“我的孩子。”

两人相互靠着,父子之间,最好的时光,大约不过如此。

电话在深夜一点多钟的时候响起了。

明诚接了,发现居然是明楼。

话筒的那一边,明楼压低着声音,似乎是在悄悄打电话,“你到北平多久了?今日白天的事情你可有参与?”

明诚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一直没有给家里打电话。

“昨夜……不对,前夜深夜到的,我去了那边,木兰跟着闹,我去抓她回来,没有什么事情。”明诚说道,详细的事情他不好当着方步亭的面说。

明楼只是几日没有明诚的音讯,忍不住就打电话了罢了,嘱咐他几句,话里话外都是些琐事。

“您怎么跟大姐似的?”

“大姐睡了,要不她也得和你说上半夜。”明楼想想那日的事情,觉得还是晚些告诉明诚算了,“家里在北平就那点子店铺,你也不用去管了,和你父亲他们聚几日,事情办完了,就抓紧回来。”

“好。”

明诚挂了电话。

“明先生?”

“啊,对。”明诚笑道,“我到了北平,忘了给家里打电话。”

方步亭看看时间,觉得明楼似乎有点紧张过头了,“你明家的大哥大姐着实疼你。”

“大姐喜欢疼小的。大哥大概是被大姐唠叨了,要不也不至于半夜打电话给我。”

“有人疼你是好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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