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涛ckann

想嫁三爷会资深会员

[伪装者x北平无战事] [楼诚] 长歌行 12

今晚最后一波更新。

兄弟。两对兄弟。天底下的兄弟,大都是相似的。

很快就是战后的情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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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和方孟敖出去了,明镜便让明楼讲方家的事情。

明家的显赫,在商。砸起钱来,鲜少敌手。

然而自古商业就比官道低人一等。明家到底是明镜祖父那时候,看准了晚清的风云变幻,豁出命去东西奔走,乃至于下了南洋,才逐渐积累发达起来的。

方家的显赫,不是金钱,而是世家。加上方步亭也是万里挑一的经济人才,比明楼到底多吃了几十年的饭,方家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

“怪不得呢,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孩子,有没有我们家,都不会差的。”

明镜感叹,明诚自来到明家,从大字不识到成为全才,才几年的光景,学什么精什么,哪怕是陪着明台学的东西,也没有一样是敷衍的。

明楼却觉得这话说差了。看看他那个亲大哥,怎么也想不出明诚真在他们家,能养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诚自小对自己的认知,就是一个佣人收养的孩子,将来,也不过是主人家的小佣人。然而桂姨着实也疼了他几年,说她一辈子当佣人,认命了,她的孩子,纵使过得差些,也绝不求主人家的恩惠。

那时候明镜让她带明楼不要的旧衣服,以前的旧玩具给明诚,过年过节随手买点小东西,全都是上好的,桂姨收下,转手就给别人。

她和人说,和明诚说,我们纵使没有,也不需要别人的施舍,我一辈子是人下人,你不成材,也要做一个普通人。

幸福终究是太短暂。日后的虐待,相对起往日的疼爱,越发得疼痛起来。

明诚来了明家,那几年总怕是一场梦。天赋虽有,然而人后的勤奋,只有自己知道了。

做大哥的弟弟,就要足够优秀,这样才能站在大哥的身边。

明楼原不知道,后来知道,现在也知道。苦难磨练人,使铁成钢,使金子发光。

“你什么时候也不会管自己脸上的表情了?”明楼见明诚冲冲地回来,丝毫不管明镜在场,一点也收敛神色。

“自己家里,你少说几句。”明镜拍了明楼一下,“你大哥安排好了?”

“我说了我才是他大哥。”明楼对明镜强调,“要是哪日他也对着别人喊大姐,你怎么想?”

明镜扁扁嘴,甩手上楼,“说不过你。”

明楼叫明诚进房间说话。

明诚直接把自己扔在明楼房间的沙发上,“我真的……他怎么……”

明楼笑,“啊,我们阿诚都混成人精了,结果亲兄长那么……真可爱。”他想象得出来方孟敖干了什么好事,无非就是……稍微天真了一些,“你以前处处袒护明台,现在气什么?”

如果冒出来的是弟弟,明诚还未必那么生气。

“说了些不太好的话……”明诚顿了顿,“是,上战场,上前线,好男儿都该做的事。如果可以,谁不想真的拿枪就上战场,身前身后,都没有骂名。”

不用在黑暗里,肮脏地死去。

“上海滩,也是一个战场。”明楼看着窗外的夜色,“你我都是战士。”

明诚想想今日,新年的第一日,就这么大一场风波,自己二十年来的日子翻天覆地,还逼的他大年初一出门办事,又大吵了一架,总觉得有些委屈。

面对着明楼,这点委屈,越发地大了。

明楼哪里不知道他想什么?自己看着长大的人。明诚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像当年独自在伏龙芝军校的时候,可是什么委屈都能受的。

他招了招手,明诚便过去,俯下身,去贴了贴他的脸颊。

明楼伸手抱住了他。

明诚大约是嫌这个姿势不舒服,索性跪坐在了地上,伏在了明楼的膝上,垫着自己的脑袋。“地上不冷?”

“我去你床上,躺暖和了,你又要轰我回房间。”明诚就连轻声说话的时候,都带着胸腔的共鸣,“大哥,这些年,是你教会了我什么是兄长,什么是亲情,什么是责任。”

明楼推了推他,让他起来,叫明诚坐他书桌上。

“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这个角度,明楼需要仰视,才能看见明诚的眼睛,“血缘之亲不可断,然而……这声‘大哥’,我希望只是叫我的。”

“大哥……哥哥。”明诚伸手,搂住了明楼的脖子。两人头靠着头,脸贴着脸,耳鬓厮磨。

明楼抚摸着明诚瘦削的脊背,一下一下的。

这个孩子,从小就执着地要站在他的身边。不是依靠,不是藤蔓,是另一个他。

明楼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从一开始的为了民国政府,所谓的军统,到了为了自己的主义,选择了信仰,而后,越陷越深,伪装一重接着一重,画皮一具接着一具。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自己真正的血肉,长年地不能见到阳光。会不会等到那一日可以卸去所有的时候,得到的,只是一具内里早已腐烂殆尽的躯壳呢?

那时候他看明诚,那么温柔善良,平和无双,在家里,窗台边,午后的阳光下,安静地画着画。几笔风景,几笔人物。

或是晚间的夕阳里,一双举世无双的手,一曲绵延悠远的钢琴曲调。

他从来不想明诚走自己的路。

“我要站在大哥身边。”

那时候,暴怒的明楼将明诚拖回了住处。王天风识人意,并没有跟回来。那一夜的血雨腥风,时至今日想起来,明楼都胆寒。

死得如果不是烟缸,是青瓷,他该怎么办?瓷器碎裂之后,还有他的阿诚么?

“为什么?”明楼看着跪在地上的安静的如初的青年,室内温暖,他身上的雪水化了一地,脸色通红,“我们之前早已坦诚,这样的感情纵使万劫不复,你也有我,你何苦至此?”

“不站着大哥的身边,我如何知道,大哥是什么样的感情?”明诚抬头看他,那双眼睛,在对着他的时候,从始至终,毫无杂质,“我不确定大哥走的是什么路,但是我坚信,不管是军统,还是共产党,哪怕是美国,大哥能走的,我就一定能走。我读的都是和大哥一样的书,我走共产主义的信仰之路,我相信,不管大哥在不在,在哪里,我们,始终都会殊途同归。”

好一个殊途同归。

明诚太聪明,很多事情,看得太透。包括他明楼。

“哥哥,你饶了我,也饶了你自己,一个人走,不苦么?”

明楼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孩子,终于知道,原来自己的软肋,最痛的地方,来自于哪里了。

“我不希望我亲手带给你这样的痛苦,假使他日,兄弟之间,兵枪相见,你我如何自处?”

“阿诚的枪,永远不会指向哥哥。”明诚跪行几步,抱着他的小腿,“如果哥哥的枪指向我,那是我的命。”

你的枪指向我,也是我的命。明楼在心里认定了。

“你在想以前的事情。”明诚吻吻明楼的耳背。

“我们阿诚越来越有本事了,都会读心术了。”明楼拍拍他,“明日什么打算?”

原本明楼是想忙里偷闲,和明诚在家好好呆几日的,现下看来不太可能了,“你兄长有没有说要通知重庆家里还是怎么样?”

“他又不是特工,能怎么样,大概是等回印度之后,像以前寄家书一样,把信捎回去吧。”明诚说起这些事总是有些怏怏的。

血缘之亲不可断,然而这些年的辛苦,和那个从未谋面的家,距离太远了。

明楼知道明诚替方孟敖传递点消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前日明诚愣是还通过别人的商业电台给明台递了大姐的嘱托——也就是些嘘寒问暖问问小侄子的闲话。

至于明诚偷偷背着他给明台送的东西也是多了去了。现下他既然没有提帮方孟敖的忙,估计也真是气狠了。

“这次的长远任务……”明楼语带提醒,明台去潜伏的,可是明诚亲爹的眼皮底下。

“公事公办。”明诚整整领带,“我已经发报了,和那边的人联系上了,已经有军统站的人追查中央银行可能有的日本卧底了。”

虽然是自己的亲爹,以前不知道,但是明诚还是对方家有所了解的。至少方步亭,不可能是汉奸。

明楼还是有自己的计较,“美方那边你想办法也去交涉一下,未必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重庆山高水长,我们军统上海站也不是万能的。”

“我兄长找上门来和美国那几个家伙脱不了关系吧?”

前后的事情串起来想想,明诚也明白了十之八九。

那批物资之前就是他们运走的,想来也是那时候碰见的方孟敖,“间谍这几年招人都不上课了是吧。”随随便便就透露这些信息,万一不是,或者方孟敖不是好人,简直就是把明诚和明楼往死地里送。

明楼想得更清楚,“你兄长,看起来就是一脸英雄好汉。”

长年地飞行死亡航线,那样艰苦的环境,明诚也知道方孟敖的不容易。自己在上海周旋于各方人士之间,平衡各方势力,背着汉奸的骂名,终究过得还是世家少爷的日子。

再不济,他还有家,还有家人。

方孟敖长年的,一个人,孤独地来去在雪山之巅,蓝天白云。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家国亲人都放在心里,一月一封书信,一年十二封,十二张照片。触摸不到任何血肉的温度。

报国,是信仰,又有谁,不曾孤独呢。

明诚是刀子嘴,比豆腐还软的心。

第二日还是置办了一大堆的东西给方孟敖,全部堆去梁仲春的宅子里。连着几日都去找方孟敖,绝对不空手。

方孟敖还记得那日明诚愣是在一堆账目之中找出一百块钱的缺来,拿不准自己的幼弟到底是缺钱还是不缺钱,又想,幼弟就算管着明家一些钱,但终究不是自己的,临走时,怎么也不肯收,非要明诚留给自己。

“给你你就拿着。”明诚纵容明台那个混世魔王惯了,“上海什么没有,你回了军营,还能有这些东西?”

“你留给自己不好?”方孟敖意思是明诚自己偷偷收着用,“我回了军营,有饭吃有衣穿就行了,哪里讲究这些。”

梁仲春看出了些门路,“孟先生,阿诚不缺这些东西。明家大半产业都是阿诚经手,他真想要,会没有?”

“你不收我不高兴了。”明诚甩出了撒手锏。

“我憋着口气就来找你,什么也没有给你。”方孟敖看着自己幼弟,这么出色的一个人,“我回去之后给家里捎信……我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这个你拿着吧。”

是那张全家福,泛黄得很厉害了,看来是方孟敖一直拿着,常常看的东西。

明诚顿了一下,收下了,放进了自己的皮夹子里。

“那个给我好么?”方孟敖看见明诚皮夹子里有一张他和明楼的合照,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原先他想拉着明诚照相,但是明诚做了那么多年的特工,习惯使然,除了自己的家人和必要的大场合,是从来不照相的。

明诚不可能给的。然而他从衣兜里拿出一个信封,“你拿着这个吧,我现在不大照相,有几张以前的旧照。”

方孟敖是深夜里离开的,走得是海路。带着那些货物,他的兄弟能多几分活命的希望的货物。

他打开了信封,里面确实是几张照片。

十岁的明诚,站在明家的院子里,笑得轻轻的,有些拘谨。

十五岁的明诚,在客厅里,弹琴。

二十岁的明诚,在巴黎的一个镇子上,支了个画架,在涂抹着什么。

还有一张,现在的明诚。

他说不照相,却还是单独照了这一张,一身挺括的风衣,一丝不苟的头发,笑容清淡,眼神清澈。

“三十年骨肉分离,生疏本不是所愿,明诚这些年混迹人情世道,走的和兄长不是同一条路。然血肉情深,从来不舍。望安好,来日再见之时,当是和平之日,共唱凯旋之歌。”

明诚的字,飘逸,却有风骨。信纸太薄,方孟敖折得很小心,生怕有所破损。

他把信封贴身放着。看看舷窗之外,黑夜里的大海一片宁静。

他以为三十年,早已心如死灰,今日今时却汹涌澎湃,八尺铮铮铁血男儿,泣不成声。

兄弟都许了国,家是纸上的字眼,然而亲情,是血液之中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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