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涛ckann

想嫁三爷会资深会员

【琅琊榜同人】【蔺靖】琅琊记名簿 92

第九十二章


久未有人打理过的甬道里满是灰尘和蛛网,灯盏内早已没有了灯油。

梅长苏道了一句冒昧,让飞流去背柳云涵。

柳云涵频频回望,正绝望之际,终于见到蔺晨连拖带拽地带着萧景琰追了上来。

她挣扎着下来,满脸是泪。

萧景琰以为她是害怕,站定了喘口气,伸手去牵她,“别怕,从这儿出去,有人接应,你赶紧跟着飞流走。叛军的目标不是众臣,你父亲他们不会有事的。”

“王妃娘娘,”梅长苏道,“赶紧走吧。”

另一边,蒙挚死死支撑着面色灰败,双目空洞的萧选,赤蝓和瞿如则是搀扶着静贵妃。

柳云涵就站在萧景琰一步之遥的地方,泣不成声,“我时至今日才知道,原来生死杀伐如此残酷,原来你十几年来的战功赫赫不是威风八面,而是血淋淋的痛苦。我竟今日才知,同生共死是这般艰难。”

“我竟然这么害怕。”柳云涵紧紧抓着萧景琰的手,“我竟然今日才知,你这十几年来有多么痛苦。”

萧景琰神色暗了暗,“我也以为此生不会再负深爱的我的人了。”他摇了摇头,想伸手擦擦柳云涵的脸,又见自己一手的血迹,终究是收了回来。

蔺晨去扶着梁帝,就当未曾听到萧景琰所言,“殿下,走吧。”

一行人走到了密道的尽头,梅长苏转动机关,暗门开了。

这已经到了九安山的西侧。往前百丈,就是下山之道。

萧景琰打了一声呼哨。

久久无人应答。

等了许久,才有几个黑衣武士出现,俱是踏着血迹而来。

“殿下……”他们行礼,“属下无能。”

“只有你们了么?”萧景琰咳嗽了一声,“戚猛呢?”

“戚将军……为殿下效死以报。”

萧景琰沉默了许久,“罢了,你们散了吧。”

“殿下!”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萧景琰一回头,竟然看见了庭生。

“飞流哥哥!”

不止庭生,还有二郎和三郎——早前他又求了李妃,让萧景琰把他们都带了出来。

萧景琰差点惊呼出声,他本以为庭生会跟着言豫津赶紧离开,“你!你怎么还在……”

二郎和三郎蹿进了林子里,竟然牵出了几匹马,马背上还驮着几个大包袱。

“他们没有从这儿下山。”庭生跑到萧景琰跟前,“这条小路太陡峭了,他们换了另一条路下山。我和飞流哥哥来过这儿,我觉得殿下会从这儿走。”

萧景琰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好孩子。”梅长苏道,“好了,赶紧跟上,从这儿和殿下一块下山去。”他捏了捏庭生的肩膀,“跟紧两位娘娘,知道了?”

“蒙大哥,”梅长苏道,“你受伤太重了,”他从怀里掏出一瓶护心丹,“先服下,再走。”

“飞流,你跟着庭生弟弟,一定要跟着,听话。”他不顾飞流拼命摇头,“你听好了!我和你说过什么!”

飞流愤恨地看向萧景琰,憋着眼泪点点头。


天色已如墨。

山路陡峭,林丛深密,又怕点了火把会烧了山林,无异于点火自焚,于是便由瞿如在前头探路。

赤蝓在瞿如背后画了个符,瞿如浑身闪着幽幽蓝光。

蒙挚重伤,再搀着萧选,几乎就要走不动了。赤蝓便一把背起了萧选,飞流则背着静贵妃,庭生和二郎三郎扶着柳云涵,一行人艰难地走着。

“好孩子,”静贵妃道,“你放我下来,我能走的。”

飞流摇头,“背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萧选突然说话了,他看着身形不过是十三四岁小女子的赤蝓,“你又是什么人?”

“你管我是什么人。”赤蝓愤怒道,“要不是因为景琰,谁会管你,死了拉倒。”

萧选不怒,也不反驳,他须发皆乱,此时更显出一个年近古稀之人的颓唐来,“……小殊,你活着。”

梅长苏体力不支,落在最后,并未接话。

蔺晨面色不虞,拉着萧景琰的手气力十分大。萧景琰身上的疼痛已经缓解了不少,偷偷运气,却发现气血不通,心中便冷了大半,经脉受创,脏腑重伤。

又觉背后一股暖流注入,他转脸一看,“……你别这样啦,我没事了。”

是一个他不认识的生灵,看起来是个少年。

“九狐。”蔺晨瞥了一眼,“下来。”

九狐下来之前还是偷摸在萧景琰背上贴了个符,“……蔺大人怪我来迟了?”

“你们就不该来。”蔺晨道。

九狐想从萧景琰身上顺个什么东西,不过没找着,“看小赤蝓可怜……也看蔺大人可怜。小赤蝓第一次和人靠这么近,也情有可原。只是蔺大人……”

萧景琰不明所以。

蔺晨挥手把九狐轰到一边去。

九狐撇撇嘴,跑去前边,说了句什么,就背起了柳云涵往前走。

一直走到将近三更,才终于到了山脚下一处较为平整的地方。

梅长苏早就走不动了,几乎是被庭生几个连拖带抱地架着走了一个多时辰。他喘着粗气,借着瞿如身上的光亮四处环顾,指了路,众人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见一个杂草掩着的山洞。

“方才景琰的死士说,霓凰已经带着人杀到了,叛军人心不齐,不会鏖战太久,我已经让他们几个先行离开,去给霓凰报信了。”梅长苏扶着庭生的肩膀,“大家都走不动了,蒙大哥和景琰都伤得太重了,静娘娘和柳娘娘也快到极限了,先进去躲一个晚上,待到天亮,霓凰就会来了。”

他已经无须掩饰自己的身份了。

他是林殊,可他宁愿自己不是林殊。

蔺晨见萧景琰轻轻地喘了一口气。

他太累了,他在死硬着撑着,蔺晨知道。

可还是他毫无办法。


萧景琰几乎是沾到地面就要倒了,蔺晨不动声色地扶着他,他索性靠在了蔺晨的身上。

一时无言。

梅长苏让飞流出去找些干柴进来生火。蒙挚坐去了一边的角落里自行包扎伤口。庭生几个逃出来,不但带了马,还顺便带了几大包的干粮和伤药,连水袋和饮水的器具都带上了。

静贵妃拿过一个水袋,递给了梁帝。

梁帝失神地望着她,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不恨我么?你说实话,我不怪你。”

静贵妃知道,梁帝问的不是她。

她把水袋塞到梁帝手里,“陛下糊涂了。”

“我很清醒,我没有一刻像如今这样清醒。”他慢慢地转过去,望着面色惨白靠着蔺晨的萧景琰,望着同样面色惨白,紧紧裹着大氅的梅长苏,不,应该是林殊。

萧景琰没忍住,又咳出一口黑血来。

“你们恨毒了我吧。”梁帝的语调悲凉而凄怆,“可是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是受人蒙骗的……我是受人蒙骗的!”

“我没有想要景禹的命……”

萧景琰闭上了眼睛。

“那我父帅呢?”梅长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梁帝,只觉嘲讽,“陛下是不是至今还以为,赤焰谋逆,是事实?”

“我……”

“好大的一个圈套。”梅长苏的悲伤似漫天翻卷而来的海浪,却在即将拍上岩石之时,突然退去,“祁王想撤了悬镜司,夏江想保住他的地位,谢玉想谋一个不世之功,璇玑想搅动我大梁以灭我大梁,而你呢?”

“你敢说,你是真的一点儿也没有发觉事出蹊跷么?无非是想顺杆爬,收拾一个想反就能反的贤王,收拾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

“我母亲是你的同胞妹妹啊!”梅长苏悲喝一声,“祁王是你的亲儿子!”

“我没有!我是受人蒙骗的!”梁帝踉跄着站起来,泪流满面,“你母亲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你是我的外甥,小殊……你不记得了,你不记得了……我是你的舅父,小时候,我抱着你,教你骑马,教你念书……你要相信我……”

“我是你的舅父啊……”梁帝终究踉跄着跌坐回去,“我没有想过要景禹的命,我只是想要给他一个教训!可是他,竟然让半个京城的官员都为他上书求情……”

萧景琰突然笑了。

他越笑越大声,鲜血不断地从口中涌出来。

他明明想痛哭,却流不出眼泪了。

他甚至没有看向自己的父亲,“父皇,你是没有想要大哥的命,可是你把大哥的心掏了出来,碎成千万段,一个人,连心都没有了,怎么活?”

“你知道么?”萧景琰喃喃着,“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春天,我一个人在乱葬岗里找啊找,找啊找。他们告诉我,这么久了,找不到了。”

“我的母妃找不到了,我可怜的小侄女找不到了,我可怜的王嫂……都找不到了。”萧景琰目光渐渐空,“我冲进宫里,我好怕啊,我的娘亲会不会也找不到了?”

“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萧景琰又笑了,“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杀了我养母、兄嫂、侄女、兄弟挚友的人,是我一直视为天的父亲!是我的父亲!我的亲生父亲!”

“是,你没有下旨杀任何一个人。”萧景琰颤抖着,“母妃是自缢的,大哥是心灰意冷,托狱卒带了毒酒来,永妡是病死的,嫂子是因为永妡死了所以再无活念,林帅和小殊死在北境,晋阳姑母失了夫失了子,自刎在武英殿前——”

“啊!啊!”梁帝悲叫出声,凄厉得犹如失去了幼兽的野兽,“啊!”

“这几年,我和献王,和誉王斗得你死我活,每每心生悲凉。”萧景琰道,“我和誉王有什么区别?我也肖想着你的皇位。这个世界上,唯一不肖想你的皇位的儿子,十五年前就绝望而死了。”

“我的兄长,教我孝悌,教我仁爱,教我道义。”萧景琰踉跄着站起来,“如今的我在做什么……哈,真是可笑。我的好父亲,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我恨你,可是又不能恨你,我总是梦见我的兄长,梦见他,梦见我的小时候……可是你是我的父亲啊,为什么你偏偏是我的父亲……”

飞流还未回来,山洞中冰冷似严冬。


萧景琰悲愤太过,又昏了过去。

蔺晨将他放平躺在地上,点了他几处穴道,面色渐暗。

“先生!蔺先生!”梁帝突然连滚带爬地靠近过来,死死拉着蔺晨的衣袖,“我知先生非常人,求求先生,救救景琰,一定救救他!我……不能没有这个儿子。”

“是么?”蔺晨冷哼了一声,“但愿如此——皇帝陛下,我比你更不想他死。”

“柳娘娘,你抖什么?”赤蝓晃了晃柳云涵。

柳云涵笑得有些勉强,“无妨,有些冷了。倒是你……你却是什么时候跟来的。”

“这边本就是我的家啊……”蔺晨咳嗽了一声,赤蝓才止住话头,飞流总算拖着柴火回来了,扔在地上。

火堆燃了起来,渐渐有了暖意。

火光映着各怀心事的脸。蒙挚最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梅长苏怕他出事,让蔺晨探过脉息,说是无碍,虽有内伤,但并未伤及性命。

蒙挚的呼噜声渐渐起来了。

二郎和三郎一直缩在庭生背后。

三年了,这几个曾经的饱受折磨的下奴,如今也长成了少年,柳枝抽条般长高了一大截。

三年了。


根本无需一夜的鏖战。

叛军本就军心不定,自霓凰于千军万马中与朱柠生生碰上,血战数回合便取了朱柠首级,一切便已成定局。

一万纪城军从容包围五万叛军,霓凰远远望见猎宫城墙倒塌,死伤遍地之时,几乎摔下马来。

“兄长……琰哥……”

她冲入猎宫之中,却见一个士兵搀着重伤的戚猛前来。戚猛已不能言,奋力地指着大殿中的暗道,又指誉王和夏江去追击的方向。

“安顿好戚将军,”霓凰道,“其余人,都随我来!”

她知道该去哪儿,她当然知道。

她疾速地奔往那条小道。

昔年年少,他们三人满山疯跑,竟寻得一条小道,曲折陡峭,赌了气,便一路飞奔到尽头,转而又折入林中,见一山洞,林殊便说,杂戏伶人总演说上古旧事,说不定这山洞之中,会住着上古神仙呢。

等等她,再等等她,她马上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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