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蔺靖】琅琊记名簿91
第九十一章
瞿如死死拉着赤蝓，而赤蝓完全地贴在了萧景琰的后背上，数千年的修为拼了命地透过那个血符，试图去冲击咒怨。
萧景琰浑身的每一寸血肉都浸透了剧痛。
“上神！上神！”
几个精怪扯着赤蝓的衣带，“上神松手吧，你这样会灰飞烟灭的。”
“可是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赤蝓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人形了，“我该怎么办！”
蔺晨挥袖，一叠符纸凌空燃烧，他们渐渐被隔离在萧景琰身外。
他奋力拖着已经痛得神志不清的萧景琰往猎宫大殿里去。
“先生……”萧景琰竭力拉着蔺晨的衣袖，“别管我了，别管我了。”
蔺晨一语不发。
两人就这样撞进了死寂的大殿之中，蒙挚从蔺晨手中接过萧景琰，萧景琰竭力站立着。
“众位大臣好自为之吧。”蔺晨冷声道，“九安山背后有一下山小道，诸位请轻装简从，赶紧走吧。”
殿中一片哗然，女眷绝望的哭泣声渐渐响起。
“殿下！殿下！”蒙挚慌张地晃着萧景琰，萧景琰拼命地擦着从口中蔓延出来的鲜血，“……”他终究说不出话来。
已经负伤的戚猛踉跄着进殿，望了萧景琰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枚口哨，哨声尖利遏云。
片刻之后，一队黑衣短打蒙面的武士悄无声息地进了大殿。
他们齐刷刷地跪在了萧景琰面前。
萧景琰摆了摆手。
戚猛厉声道：“保卫陛下和贵妃娘娘、王妃娘娘安全离开。”
黑衣武士悄然领命。
梁帝大骇，“景琰，你这是……”
“这是殿下的死士。”戚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请陛下放心，他们一定会保卫陛下和两位娘娘安全离开。待到离开九安山，一路往东南去，丹阳郡守备是殿下旧部，他们拿着殿下的信物，就有官军保卫陛下回京。”
“数日前，自知誉王叛变之后，殿下已经飞鸽传信列战英，列战英已经日夜兼程返京。等到陛下返京之时，列战英自会替陛下收拾好了京中的局面。”戚猛用刀插地，支撑着自己，此刻竟分毫不像那个粗莽的武夫了，“陛下，请起驾吧。”
萧景琰早已想好了所有的退路。
梁帝看着几乎站立不稳的萧景琰，万般滋味翻腾倒涌，“那景琰……”
“陛下！走吧！”戚猛厉声喝道，“赶紧走吧！”
“你们快滚啊！”戚猛对着人群大声吼着，“滚啊！”
不知道是谁先跑的。
惶惶然的混乱之中，大殿之中的人渐渐散空了。
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面退回来的飞流，拉着梅长苏想走，梅长苏无论如何都不肯动。
梁帝目光空洞，静贵妃端坐着。
偌大的大殿，寂然无声。
梅长苏慢慢地走到萧景琰身边，他跪下了，紧紧地握着萧景琰浸透了鲜血的手。
萧景琰已然落下泪来，“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可能做不到了。”
梅长苏怆然大笑，“景琰啊景琰，”
他笑着痛哭，“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痛，但是你再忍忍，再忍忍，从小到大，都是我欺负你……”
梁帝震惊地看向梅长苏。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梅长苏的眼神凌厉似鬼，“他们伤你害你，我必定让他们百倍奉还！”
誉王和璇玑带着人破门而入。
“父皇，我来了。”誉王一步步逼近着，“你给不了我的东西，我自己来取。”
“逆子！”梁帝怒喝道，“朕何曾薄待过你！你竟做出谋逆犯上的事情来！屠杀手足！弑父弑君！你有何脸面妄想继承大统？”
“父皇！我的好父皇！”誉王大笑，“继承大统？真是笑话，我倒是要问问您，您可曾有那么一瞬间，是真心愿意将大位传于我的？”
“你！”
“需要我替你说么？”誉王一脸悲凉的嘲讽之色，“你这个身上流着滑族的血的逆子，如何能继承大统？”
梁帝失色，“你！你胡说什么！你从哪里听来的！”
“胡说？”誉王剑指萧景琰，“不如父皇问问你的好儿子萧景琰，他又是从哪儿听来的呢？不如问问他，十二年前，为何要屠尽阳城镇数千人口？”
“我若是狼子野心，那萧景琰是什么？”誉王仰天长笑，“萧景琰，你真能忍，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的仇人就在你的背后，你如今在为谁拼命呢？”
梁帝连连倒退，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景琰。
萧景琰面无血色，冷笑了一声。
“誉王兄不必过谦。”他声音虚弱但恨意似刀，“我祁王兄王嫂当年有那般下场，还要感谢你竭力的推波助澜。”
梁帝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已经太久没有人敢提起那个名字了。
“萧景琰，你是复仇来了。”誉王悲悯地看着萧景琰，“可惜，你真的敢复仇么？你摸着你自己的心问问，谁才是始作俑者？”
“是啊，谁才是始作俑者。”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誉王身后升起，璇玑，此刻应该说是玲珑，渐渐显出了人形，慢慢地，慢慢地走了出来。
“你！”梁帝尖叫了一声，“你竟然……你竟然……”
“陛下，我已经这般苍老丑陋了，”玲珑幽幽道，“你还记得我么？你原来还记得我……”
“你是人是鬼！”梁帝难以克制地颤抖着，“玲珑……你……”
“是啊，我还是不是人。”玲珑笑了一声，“你让林燮杀尽我的族人，逼得我血战身亡，把我的儿子夺走……”
“那是你们！降而复叛，竟然勾结大渝和夜秦，妄图乱我大梁边境，朕不得已才要去剿灭你们！朕何曾为难过你？”梁帝歇斯底里道，“你好好地住在行宫之中，已经生了景桓，却要抛下幼子，去为了你那些反叛的族人战斗！是你，是你自己抛下你的儿子！我把景桓交给皇后抚养，哪个皇子能比得上他的尊贵！我又何曾亏待过他！”
“他们纵使反叛，也是被逼的！”玲珑怒不可遏，“我滑族举国来降，我甚至举兵助你登上皇位，而你呢？你可曾善待过我的族人？把他们安排在边境之地，被梁人和梁官百般排挤，我父我兄明明已经投降了，却在封爵之后接连染病而死。我滑人为了自保，不得已和大渝以及夜秦经商谋生！而你，竟然给林燮下了灭族令……”
“我被你养在行宫之中，名义上百般恩宠，实际上呢？你不过是心虚罢了。当年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待到事成，我就是你的皇后……”玲珑凄惨地笑着，“转眼你便纳林乐瑶为妃，言后也屹立不倒，文官之首的女儿和百将之首的妹妹，你都要掌控着，萧选，你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
“玲珑公主。”一直默然站在一旁的梅长苏终于开口了，“口口声声皆是情爱，可你也不曾爱过任何人吧？”
玲珑冷笑，“林殊，如今你可如愿了，你挫骨削皮也要活过来，不就是为了复仇的这一日么？”
梁帝一下子跌坐下来，“你说什么！你！”他仓皇地指向梅长苏，“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梅长苏颔首微笑，“玲珑公主，我倒想问问你，你当初举兵助陛下登上皇位，可是真的是因为情爱？”
“我林家三代领兵，到我祖父时，北境数场大战，各国均元气大伤，而滑族夹在大梁和北境数国之间，前王，也就是你的父亲，懦弱无能，滑国几乎就要被北燕和大渝瓜分了。”
“后我祖父积年重伤，终于去世。我父尚年轻，先皇已经年迈，签了和约便决定不再举战事。也不准备插手北燕和大渝瓜分滑国之事。是你，玲珑公主，自请入梁，伺机接近各皇子，想求得大梁庇护。”
梅长苏袖手而立，目光幽幽，深似古井，再无波澜，“你很有眼力，一眼相中彼时的陛下。自然，那时候的陛下只是一个小小郡王，生母的母家早年因为获罪，已经没有了势力，他没有母家助力，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当然了，”梅长苏笑了一声，“我们陛下也不傻，他早已与我父以及言阙侯爷、夏江交好，几人正是年少春风得意之时，以兄弟相称。他还深受彼时的言太师的赏识，言太师更是一力促成了陛下和言后的婚事——”
“玲珑公主，你本身也怀抱着目的，何苦说什么情爱？”梅长苏道，“可惜我父，从一开始便不同意陛下利用你的力量，他早就看透了你的意图，你也是因此，早就对我父起了杀心了吧？”
“陛下登基，你便迫不及待想要皇后之位，还想让陛下出兵助你复国——你何曾是想要复国？你简直是想划走我大梁半壁江山！”
梅长苏的话掷地有声，“结果自然是没能得逞，你便鼓动你的族人屡屡和梁人起冲突，更是将战马、铁器等军资倒卖给大渝、夜秦，以换取金银，搅动得北境不得安宁……我父伐你，乃是你咎由自取！”
“那又如何？”玲珑长笑，“你赤焰军，最后就有好下场了么？林殊，这都是你们的报应！报应！”
萧景琰站了起来，挡在了玲珑和梅长苏的之间，“人为之祸，哪里称得上是报应？”
“璇玑，你别躲了。”萧景琰看着玲珑的眼睛，那双充满了怨愤的眼睛变了又变，又变成了萧景琰熟悉的杀意，“或许还有一个人需要出来，夏首尊，你说是吗？”
殿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身影。
竟是夏江。
“萧景琰，别挣扎了。”夏江一步步走进来，“今日，你已无回天之力。”他看着蔺晨，“就算你请得动漫天神佛，你能改得了你今日的命运么？”
“夏江！夏江！”梁帝接连怒喝，“你狼子野心！”
“陛下，您的每一个忠臣，哪个不是狼子野心。”夏江嘲讽道，“林燮是，我是，连你的儿子萧景禹也是，不是么？”
“我命如此，”萧景琰颤抖着捡起了地上的剑，“但是只要我萧景琰还没有死，你们就休想得逞！”
“梅长苏，不，应该叫你林殊比较恰当，”夏江眼神中俱是杀意，“你在拖延时间，不过，你江左盟那点人马，你还想翻天覆地么？”
梅长苏丝毫不见慌乱，“是么？”
他转向誉王，“誉王殿下也这么想么？”
誉王扭头看天色。
已近黄昏。
五万庆历军就要到了。
就算没有庆历军，梁帝和萧景琰也是瓮中之鳖。
蔺晨搀住了萧景琰，他沉默至今，终于开口了。
“你这样让我很为难。”他慢慢说道，“璇玑，我逆天改命去挡你逆天之行，是我错了，还是能错了？”
璇玑的元神又回到了这个老妇的身上，“蔺晨，枉你为琅琊阁主，竟然不顾一切，毁了所有，就为了这个萧景琰？”
“容我猜一下，”蔺晨不慌不忙，甚至还掏出块手帕擦了擦萧景琰的脸，“列战英已经毁了你所有的残害生灵的宗庙，你吸附的怨灵之力，还剩多少？”
“甚至你还驱动这么多厉鬼来犯，怕是想毕其功于一役，来个同归于尽？”蔺晨月白的绸衣分毫血迹都没有沾上，“你灰飞烟灭，萧景琰我也救不回来，我思来想去，如此也太便宜誉王了，锥心之痛，不能我一个人独自承受，是不是？”
誉王突然回过神来，猛地逼近了一步，“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蔺晨拉着萧景琰退后了几步，面无表情，“那日在宫中，我见永姈郡主在御花园里荡秋千……”
“啊！”誉王惨叫了一声，挥剑便朝着蔺晨冲去，蔺晨飘飘然躲开，一脸冰冷之色，“原来誉王殿下也有怕的事情啊，誉王殿下原来是有心的。”
蔺晨一字一句，“当然，我下不了手去杀人。如果萧景琰死了，那么永姈郡主身上的符咒永远也不会解开。她不会死，但是她会日夜承受蚀骨之痛，如今萧景琰有多痛，那永姈郡主身上的痛就会增加百倍，她会日夜痛哭，求生不得求死无门，她会求她的父亲——她会求你杀了她……那时候，誉王殿下……下得了手么？”
萧景琰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蔺晨死死地搂着他。
他冷眼看着此时还想和萧景琰同归于尽的璇玑，手下却一阵接一阵的将修为通过萧景琰背后的符化进去。
温和的暖流和冰冷的剧痛在萧景琰身上激烈地碰撞着。
誉王绝望地看着痛得浑身颤抖的萧景琰，透过萧景琰，仿佛看见了他唯一的女儿。
“你住手！你住手！”誉王突然掉头，用剑指向了璇玑，“你住手！”
夏江死死拦着他，“你疯了！他说得未必是真的！”
“你猜。”蔺晨加紧了手中修为的输送，“誉王殿下不妨赌一赌。”
“你住手！”誉王的吼叫凄厉似厉鬼，“你放了他！你不能害我的女儿！你不能害我的女儿！”他拼了命地摇晃着璇玑，璇玑修为早已大损，以命相博，此时也剧烈地往外吐着黑血。
夏江一把把誉王摔倒在地，“你疯了！那只是一个女儿！那只是一个女儿！”
“啊！啊！啊！”誉王绝望地惨叫着，“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你若是事败！你以为永姈郡主还能有命在！”璇玑眼神闪了又闪，一巴掌扇到了誉王的脸上。
温和暖流终于战胜了冰冷的剧痛。
剧痛渐渐消去了，萧景琰几乎脱力了，他奋力将剑插入地上，支撑着自己。
殿中只余誉王的痛哭声，他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人，终于挥剑为令，“杀！”
两拨人终于又打斗在了一起。
萧景琰的死士能以一敌十，却不能抵抗厉鬼，颓势渐显露。
蒙挚死死地拖住了夏江，“殿下！走啊！快走啊！小殊！”
蔺晨和萧景琰且战且退，静贵妃一直死死挡着柳云涵，拼命地闪躲着打斗。
梁帝颓然地坐在原地。
梅长苏一脚踹开了机关，暗门打开了，他将飞流推了过去，“快，带着静娘娘和柳娘娘走！”
飞流不肯，死死拉着梅长苏，硬是拽着他进了暗道。
几个死士拼死掩护，将梁帝和静贵妃还有柳云涵送进了暗道。转眼便血溅当场。
蔺晨将萧景琰一把推了进去，赤蝓和瞿如立马跟了上去，连拖带拽将萧景琰拉走，蔺晨舞剑为阵，巨大的阵法笼罩了整个大殿。
不计其数的生灵，用尽毕生修为加护阵法。
厉鬼尽皆灰飞烟灭。
蔺晨自取血肉为符咒，将璇玑死死钉在了大殿的柱子之上。一层又一层的血咒死死地封住了璇玑。
萧景琰的死士和最后的禁军士兵死伤殆尽。
早已负伤的蒙挚再不能敌夏江，几乎要命丧夏江手下，重伤的戚猛终于脱开了夏江带来的死士的缠斗，从背后袭击誉王。
夏江只能分身解救，一掌将戚猛打了出去。就在这个空隙之中，蔺晨收拢了阵法，将蒙挚推进了暗道之中，他也退了进去，死死封住了暗道。
戚猛连连滚落台阶，尘土漫天，混合着血腥之气。
他听见了大军奔袭而来的声音。
“不要管她！”夏江扶起誉王，“我们还有人，萧景琰已经重伤，梅长苏身边只有一个小侍卫，他们跑不远的，下山去追！”
不甘、悲愤、绝望和即将失去爱女的锥心之痛几乎揉碎了誉王的心脏，事已至此，不能不做最后一搏了。
“蔺晨就算能保住萧景琰，皇帝也必死无疑，到时候皇帝死在外面，罪名就是萧景琰的，你何愁得不到大位！”
“你听！大军来了！”夏江几步走出殿外，却见大军在离猎宫百米之外，再也不前。
霓凰连日奔袭，已经带着一万纪城军先锋部队，追上来了。
还有五万纪城军，也连日奔袭而来，马上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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