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蔺靖】琅琊记名簿 31
第三十一章
蔺晨在靖王府里看见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年轻姑娘。
不是新换上来的下人奴婢，是哪家的娘子，被李妃亲亲热热地拉着逛靖王府本就没有多大的院子，蔺晨想装看不见也挺不容易的。
“这是蔺先生，不用回避。”李妃娘娘拉着小娘子的手，小娘子还是低着头没敢看蔺晨，“是我们殿下的师爷。”
蔺晨挑挑眉毛，“这位娘子是……”
难不成李妃娘娘如此贤惠，还给萧景琰送人来了？
“这是我母家的表妹，茜娘。”李妃笑意盈盈的，拉着茜娘道，“我刚带她见过赵妃娘娘，现下四处逛逛，就不打扰先生了。”
“哪里，是我冲撞了茜娘子。”蔺晨拱拱手。
虎影堂里。
一众参将跟着萧景琰在看公文，列战英则在记录。
往日里萧景琰出征并不会有太多繁琐的事情，收拾收拾包袱骑马就走，然而萧景宁出嫁，是两国的大事。
萧景琰既是送亲正使，也承担了这次路上的所有事宜。而大梁公主出嫁，光是跟着的陪嫁奴仆就有数百人，贴身的侍女也有数十人。更不要提一路随侍的仆役侍卫。
南楚的晟王送唯一的女儿联姻，几乎倾尽全府的财力给女儿准备了嫁妆，加上南楚皇帝按照嫡出公主准备的东西——
总之梁帝看见南楚的副使递交给礼部的文书的时候很是皱了一阵眉头。
萧景琰看册子看得生气，“这些东西要派多少人手押送？父皇下了明旨没有？是禁军还是外州的军队？我就一千府兵，西山军营的人我也调动不得。”
刘参将估算了一下，“殿下，您的府兵也不能随意出京，陛下还未有明旨。一般情况下，殿下您能亲点自己的亲兵跟随。等陛下钦点的军队下来，您可以自己选择将领。”
列战英道：“南楚的人来的时候，其实是一半东西先上路，陵王才带着公主出发，最后才是另一半的东西，除了公主的嫁妆，还有国礼。一路上队伍蜿蜒了数十里地，陵王入金陵一日后，最后的车队还在城外……”
巨大的地图铺开在众人面前的地上。
列战英点出了送亲要走的官道，水路陆路并进。大梁金陵到南楚皇城，何止迢迢千里。
萧景琰最远也去过南境，云南与南楚交界之地，此次送萧景宁联姻，也要经云南藩府抵达边境。
“若是行军，这些路途也不算什么。”萧景琰头疼得很，军队训练有素，而这些个仆役陪嫁，一辈子可能连金陵城都没有出过，又因身份低微，只能以双脚走路，一路上还不知道要出多少麻烦。更遑论几十里长的车队了，“景宁又从小娇生惯养，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舟车劳顿。”
最终也只是商定了跟随萧景琰一同送亲的参将，除了只留一人号令府兵，管理靖王府事宜之外，连带列战英在内的九位参将都随行。又分派了各人管理的事宜，便都散了。
蔺晨在外面听了半日，虽说萧景琰对这事情不爽甚矣，但是一切也都安排得极为有条理，从如何押运车队到如何驱使管理仆役，以及日夜轮防事宜，都非常迅速地安排好了。想来萧景琰治军一直颇有手段，也极有威严，一众部下也毫不逊色，各司其职，绝不拖泥带水。
蔺晨闪身进去的时候，列战英一脸委屈地跪坐在萧景琰的身侧，就差哭出声来了。
“哟，小列将军这是怎么了？”蔺晨顺嘴开玩笑，“可是女儿红没喝着，委屈了？”
列战英这下是真哭出来了，起身就跑了。
“你别往外跑了，人家不是还在后院呢吗！”萧景琰冲外面喊了一句。
蔺晨恍然大悟，原来后院的小桃花儿不是为萧景琰开的啊。
萧景琰看见蔺晨的表情，“先生见着王娘子了？”
“哦，原来人家姓王啊，”蔺晨一脸兴致勃勃，“列将军这是害羞了？”
萧景琰翻开一本公文，“谁知道呢，早前和他说过一次，他也是害羞。李妃把人家请来府里做客，说是王娘子仰慕战英也挺久了。再说隔着帘子见一面也不算冲撞，谁知道这小子。”他边说边摇头，“早前我说让他别跟着去南境了，留在府里管事情，顺便把娶亲的事情办了，结果当下就不肯了。”
蔺晨心想列战英要是答应了才怪呢。
“小列将军不愿意，殿下就再留他几年吧。”
蔺晨话一出口萧景琰就觉得很奇怪，“战英又不是我的女儿，什么留不留的。他父亲早前在祁王兄的麾下，战死了。所以我才想为他做主婚事的。”
萧景琰带有些怅然的语气，“我十七岁开府的时候，战英就是那一批祁王兄亲自给我选的亲兵之一。他还是最小的一个，将将到十岁。长兄说，他家里已经没有人了，要我好生善待他，是个不错的苗子，以后可做我的贴身长随。”
蔺晨道：“说不定小列将军有了意中人，殿下非要点鸳鸯谱，说不定是会错了意。”
“他不说，我也没有法子。”萧景琰道，“我自然不会勉强他。”
“到南境千里迢迢，殿下还是带上列将军吧。”蔺晨袖着手，“路上也好有人照应。”
“先生作何打算？”萧景琰问道，“一来一回，我估计得秋天才能回到金陵了。”才说完，又自己笑了，“我倒是糊涂了，先生自有自己的去处。先生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由来往的人，哪里像我。”
蔺晨倒是好奇萧景琰为何这样评价自己，“殿下何以见得？我未必就到处跑，说不定就赖你府里了。”
“以前……”萧景琰的笑容里带着些失落，“其实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做一个和林帅一样赫赫有名英勇无双的大将军。那时候小殊……我是说林少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天分比我高，样样都比我好，还笑话我，说我一个皇子，到战场上肯定施展不开手脚，人家生怕我摔着碰着。我们打赌，打赌以后谁会立的军功高。”
“最开始是小殊……林少帅赢得，不过如今看来，是我赢了。”萧景琰笑意中的失落越来越深，“他也活不过来和我比了，我四处征战，每次出征远行都是为了战斗，从来无意留心山河绝色。小时候我的母亲常常搂着我讲故事，她去过很多地方，这些地方有很多我后来也去过，可是怎么都无法和母亲的叙述对得上。”
蔺晨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他知道林殊活着，不过就算是活着的林殊，军功也无法和萧景琰比了。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都回不去了。
“倒是羡慕先生，来去翩翩，毫无牵挂，这样周游山水，才能得到乐趣吧。”萧景琰敛去失落的神色，“有件事情，很久之前我就想问先生了。”
蔺晨隐隐猜到萧景琰想问什么，“殿下何苦。”
“先生知道，六界生灵，只有我这个凡人，是最想不开的。”萧景琰十分坚定，坚定得让人心疼，“如果心怀怨恨悔恨，有可能会变成厉鬼……”
“小殊……我是说林少帅，你知道他如何了吗？”
他是否还在世间飘荡不去，如果真成了厉鬼，那他可不可以见到林殊？
哪怕是要索他命去的厉鬼。
蔺晨起身，一路往萧景琰的书房走去。
萧景琰紧紧跟上。进了书房，门便自己关上了，四周的帘子都放了下来，屋子里暗了下来。
“我只给你看一次，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蔺晨没有什么表情，说不上悲喜，也说不上愤怒，“萧景琰，长情是个优点，如果你真是个普通人的话。不忘故人是为了初心，如果年年岁岁都走不出去，你成不了大事。”
萧景琰对蔺晨行了稽首的大礼。
“我不是走不出去，我就是比任何人都明白，可是越明白，越放不下。”萧景琰红了眼眶，“先生可知，一生有多短暂，一生又有多长。故人回不来了，可是往事历历在目，竟不知何日才是尽头。赤焰一案之后，我竟一直都在失去，得而又失，失了便不再得。世间可触碰的痛楚尚且如此深切，那无辜死去的小殊，七万赤焰的冤魂，又该有多痛？”
蔺晨从掌心之中，徐徐抽出一把长长的桃木剑。
萧景琰眼见着蔺晨在一室之内舞剑，剑锋带着符纸一路燃烧，灰烬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
便是一个大阵。
书房突然陷入了黑暗之中，室内的书架柜子，陈设器具，统统不见了。
萧景琰深处无边的黑暗之中，不见一物一人。
他张嘴想叫蔺晨，却说不出话来。
黑暗中亮起了一缕红光，很快红光就铺天盖地地蔓延开去。
漫天都是惨叫哭喊的声音。
刀兵之声都听不清了，他听见了无边的凄厉的惨嚎和哭喊。
他终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父帅！父帅！”
“父帅！”
萧景琰仓皇地朝着声音的源头奔去，他眼看着就要抓住了，他费劲地张嘴，想要喊，想要哭，统统都无法出声来。
“啊……”
一声漫长而痛彻心扉的叫声之后，所有的火光都褪去了。
书房还是原来的书房，垂下的帘子挡住了些许日光，可是屋内仍很光亮。
萧景琰紧紧抓着的，是蔺晨的衣摆。
他仓皇而狼狈地抬头望着蔺晨，深深地望着，想从那张平淡无波的脸上看出别的人来。
可是什么都没有。
萧景琰已经泪满衣襟。
他顾不得自己的失态了，狼狈地退回到自己的坐榻上，将脸埋在臂弯里，失声痛哭。
原来林殊竟是这样惨死的，竟是这样惨死的。
他该有多痛，又该有多恨，有多不甘心。
蔺晨没有上前，而是越过萧景琰，看向一侧的柜子上挂着的朱红大弓。
蔺晨的背后就是密道的入口。
他在心里叹息。
土地神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出来，叶娘也飘了进来，接二连三地，一串串的生灵们都聚集到了书房里。
他们都知道，梅长苏其实谁。
土地神先望了望蔺晨，蔺晨却不言语。
叶娘长长叹息了一声。
镜妖变成了一个女子，去搂着萧景琰的后背，“景琰，不要哭呀，你怎么这么爱哭？”
他们纷纷都凑上了前去。
“你的日子都是有定数的，你哭一天，就少开心一天哦。”
“我给你变阵法看好不好？”
“上次静娘娘的榛子酥我还藏了一些哦，你要不要？”
土地神默默地站去了蔺晨的身旁，“这是何苦呢？”
“你说的是他，”蔺晨又指了指密道的入口，“还是他。”
“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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