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涛ckann

想嫁三爷会资深会员

【琅琊榜同人】【蔺靖】琅琊记名簿 94

第九十四章


月华如水。

萧景琰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一树盛开的玉兰。

叶娘和阿蓝坐在树丫上,泣不成声。萧景琰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抚摸着他们。

轿辇还未停稳,静贵妃便急切地跳下来,她被横杆狠狠地绊了一下,跪倒在地。

她看着她的儿子,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肉亲人。

恍惚间,仿佛还是萧景琰十四五岁时候的样子。彼时他正年少,最是无忧无虑的时光。她看着儿子一日日长大,她看着儿子有兄长教养,有兄弟挚友作伴成长,温柔的春日时光里,红衣的少年和白衣的少年在花园里打闹,笑声如铃。

萧景琰折了一支玉兰花。

他递给了赵妃,笑了笑,“你跟了我十几年,我这个人嘴笨,说不出什么好的来,想想这些年,总是摸不准你喜欢什么。”

“我最喜欢这个。”赵妃轻声道,“从初见殿下的那日起,我便想要这个,有情郎折花相送心爱的女子,痴情的女儿送给爱郎一方旧帕。打小儿,演杂戏的伶人便是这样说的。”



梅长苏是第二日被召入养居殿内的。

梁帝形容枯槁,几乎起不来了,梅长苏被获准进入内殿中面圣。

“你达成心愿了。”梁帝目光空空,“小殊,你可以满意了。”

“林殊已经死了,他死在了战场了。”梅长苏袖手而立,挺直着脊背,“他早就死了。”

梁帝望向他。

梅长苏渐有悲凉之色,“林殊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林殊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我削皮挫骨地活过来,便不再是林殊了。”

“三年有余,”梁帝捏着一个荷包,一个很旧的荷包,针脚粗糙,“你搅动金陵无人安生,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可以雪冤了,但是你赔上了景琰。你觉得值得么?”

“我宁愿是我替他去死。”梅长苏清楚地认出了那是林乐瑶的旧物,只觉讽刺,“陛下,是不是只有死人,才能得到您的一丝怜悯和怀念?”

“换做是你坐了这个皇位,你觉得你就躲过这般命运么?”梁帝直直地望着他,“你不妨好好活着,看看别的人,你认为的善良的人坐了这个位子,会不会一如当年的赤子之心?”

“我会下罪己诏。”梁帝喃喃着,“景桓走上这样的绝路,景琰不治,都是我的罪过。你要查当年的案,便查吧。你赢了,你的目的达到了。”

梅长苏悲哀至极,“我从来没有赢过,我早就输了,一塌涂地。我背弃了前半生的信仰,做着最肮脏的事情,在阴诡地狱里翻滚,一边是我的父母和七万赤焰冤魂,一边是我的挚友兄弟,我何曾赢过?”



琅琊山。

“咒怨转移本不是不可行的。”九狐变出一卷羊皮卷,“只是因为萧景琰是凡人,未必能承受得起这么剧烈的阵法,而且他又重伤过。”

“这我自然知道。”蔺晨道,“璇玑受怨灵供养了十几年,怨愤太沉重了,九安山之上,她已经激发过这个咒怨,景琰已经重伤了。”

“棘手的不只这一处。”瞿如道,“璇玑本就是违逆了天道,琅琊阁沟通六界,本来毁灭她的根基和修为就是顺应天意。可是一开始的时候……景琰本不会知道璇玑是谁,也不会知道滑族的事情。是借助了别的生灵的力量,他自己寻去,又找到了璇玑,是他让璇玑变成了厉鬼的。”

“璇玑那个时候……已经被玲珑附身多时了,偏偏是景琰杀了她,否则……”

列战英脸色越来越沉。

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一个是人。他不是害怕,而是绝望。

“如果冤有头债有主,”列战英看着他们,“是不是只要找到了源头,让那厉鬼解了恨,殿下就有救了?”

“那厉鬼要你殿下的命。”瞿如叹气,“没有让厉鬼解恨的道理,她本该灰飞烟灭,只是因为系上了景琰的命,才拖延至今。”

蔺晨沉默良久,“九狐,你可能暂时保住景琰?”

“我自然是能的,”九狐说道,“只是真的用了这样的法子,怕是代价太大了。”

“我和他订了生死长契,至今也两年有余了,可以一试。”蔺晨道,“代价再大,也不过是灰飞烟灭。”

“赤蝓早前又重新订了本册子,”九狐道,“本来他们是和蔺大人你定的契约,早前赤蝓是拿着萧景琰的东西让他们和萧景琰订的契约,加上他们,确实可以一试。蔺大人和我们几个都是上神,倒不至于灰飞烟灭,大不了就是受个天谴,重新再修炼便是。只是怕萧景琰未必能坚持过来。”

“他可以的。”蔺晨断然道。



赤蝓和列战英一起回金陵。

“……”列战英一时不知如何称呼她,“余娘子?”

“怎么了。”赤蝓是因为修为消耗太过,已经不能再耗下去了,才要陪着列战英回京的。

“到底要怎么救殿下?为什么说殿下未必坚持得过来?”

赤蝓太累了,慢慢地缩小了自己,勉强地维持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蔺大人和我们都与景琰有了契约,我们身上的痛也会感应到景琰身上,景琰是凡人,所以说他不一定坚持得住。”

“我跟你回去,就是去找靖王府中的其他生灵,不然的话,就凭你们宫里的庸医,怕是景琰一天都坚持不了。”赤蝓很平静,“我如今觉得,前人说的话太对了,我们和人本不在一个界里,不该轻易去招惹他们的。”

“你们几十年就死了,就那几十年,还偏偏如此执着,这个放不下那个放不下,唯一放得下的就是自己,真是讨厌。”

列战英默默,想拍拍她,却发现自己的手掌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她。

“你碰不到的。”赤蝓道,“我维持不住人形了,景琰那样的,才能看见我,也能碰到我。”


列战英是三日后回到京城的,赤蝓施法,三日便走完了琅琊山到金陵的上千里路。

萧景琰已经挪回靖王府中了,他说不愿死在宫中。

梁帝连下恩旨,要召集天下名医诊治萧景琰。

这几日萧景琰已显出回光返照之象,他总是轻松而平淡。梅长苏把梁帝那道重查赤焰案和祁王案的圣旨给了他,他紧紧地握着,却不肯打开。

“我偷偷在府里设了给大哥和你的灵堂,好多年了,都没告诉过你。”萧景琰笑着,“后来偷偷把你的灵位收起来了,你别怪我晦气。把这个拿去那儿摆着吧。我总算对得起大哥了。”

霓凰到处找来了一波接一波的大夫,又逼着穆青到处找道士法师。

献王已经带着家小离京了,越贤妃事涉谋逆,梁帝本有杀意,献王跪了一日一夜,求梁帝饶恕自己的母亲,他愿意带着家小离京赴封地,甚至愿意不要这个爵位,永世不入京,只求梁帝饶越氏一命。

梁帝允了。

献王已无登基之望,祁王蒙冤早逝,誉王身死,宁王身有残疾,淮王碌碌无为,又娶了南楚公主,靖王不治。

梁帝猜疑了一辈子,保了自己一辈子的皇位,晚年却是这样的光景。

还剩一个九皇子,还未成年,母家既不显赫,又寸功未有,文不见聪慧,武不曾习学,毫无羽翼,如何能坐稳皇位?

天意竟要大梁亡在他的手上么?



萧景琰浑身的剧痛是五日之后开始的。

他死死咬着牙关,他不想叫喊,也不想哭,可是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这世上有太多的生不如死之事了。

他开口想叫列战英,可是一张口,便是不由自主的呼痛之声,叫了半声,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殿下!殿下……”列战英跪在萧景琰榻边,“痛便喊出来……”他滚滚地落着泪,“殿下,求求您,一定要坚持住。”

萧景琰剧烈地颤抖着,他想抓住那个东西,列战英带来的,蔺晨的那柄折扇。

蔺晨总是拿着这把折扇,挥扇收扇,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又动静皆是风流。

列战英手忙脚乱地替他打开,便怔住了,这明明是一把空白的折扇。

萧景琰却艰难地笑了。

他看得见。

那是一幅画像,是他的画像。

画上的他一身戎装,骑着战马,意气风发。



李妃早就病倒了,萧景琰不治,她几乎也不必活了,柳云涵把整个金陵都翻了过来,找了所有能找到的大夫,道士,和尚,她要救萧景琰。

赵妃木然地守在榻边。

柳云涵踉跄而入。

“你说的!”她死死地抓着列战英,“只有殿下坚持过来,就能活,是不是!”

列战英看着目眦欲裂的柳云涵,艰难地点了点头。

“萧景琰!”柳云涵晃着萧景琰,萧景琰连看她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不要守寡!你不许扔下我,我知道,你就是想着琬娘姐姐,你不许扔下我!”

“王妃娘娘……”赵妃想拉她,柳云涵歇斯底里地哭着,“你放不下的人那么多,你凭什么就觉得自己可以死了!”

蚀骨之痛几乎吞没了萧景琰,他这辈子都不曾如此痛过,仿佛有人拿着刀细细地剥下了他的每一寸血肉,然后再在伤口上倒了烈酒。

他像从水里捞出了一样,冷汗湿透衣衫。

“娘娘!娘娘!”赵妃死死地拉着柳云涵,“娘娘……殿下已经很痛了,他真的很痛了……”

柳云涵在赵妃怀里歇斯底里地嚎啕着。

“你要是死了,我就一把火把你王府烧了,我们都跟着你去死,你到了地下也不得安宁!你抛妻弃子……”

萧景琰一把抓住了柳云涵的手腕,狠狠地掐入了她的皮肉里。“别嚎了!耳聋了!我不死!死不了!”

他终于痛呼出声。

翻天覆地一般的剧痛。

故人的脸一一闪现,明明是回光返照的光景,不断歇的剧痛却不断地提醒着他,还没死,不能死。

你不能解脱。

他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那把折扇。



万丈深渊前。

蔺晨坐在巨大的阵法中,一颗红心在深渊之上,跳动着。

他掏出了自己的心,置于仇恨之上,被烈火炙烤着。

这心啊,本是人的身上最柔软的地方。

阵法一圈圈铺开,记名簿上的生灵一个一个集结而来,上神拿着上古的青铜剑,小神灵举着桃木剑,精怪妖精,拿着自己寄居的器物。

无声地走着阵法,日夜不息。

阵法越来越大。

蔺晨的心在跳动着,一下,又一下。

不计其数的枉死的生命化作的怨灵,积攒的十数年的怨恨,六界生灵,都有血泪在此。

九狐施法,一个接一个的怨灵灰飞烟灭。

他在想,萧景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也在想,六界之中,上一次有人逆天改命是什么时候?他还在想,情爱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逼得有人生却宁死,死要复生?逼得一个寿命无限的神灵要耗尽所有去救一个几十年后不过一抔黄土的凡人?

看看这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啊。



萧景琰看得见,那个巨大的结界和阵法。

他看见好多熟悉的脸,叶娘,阿蓝,土地神,镜妖,桐木神,还有好多不熟悉的脸,平日里都不敢靠近他,只敢偷偷顺个点心的脸。

他们在做什么呢?

他听得满室的呼唤之声,那是他的名字。

“景琰!”

“景琰!”

巨大的阵法笼罩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没有多久,因为他太痛了,每一须臾都像漫长的一岁那么长。每一刹那都痛彻心扉。


他看见结界渐渐褪去,他看见阵法渐渐消失不见,他看见熟悉的不熟悉的脸渐渐透明,继而再也不见痕迹。

他不再听见自己的名字。

他也不曾发现,捏在手中的折扇消失不见了。

一本空白的册子掉落在枕边。


七日后。

萧景琰睁眼便是明亮的日光,晃得人脑仁疼。

————————TBC——————————————


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

还有一章or两章。

慢点诅咒我,毕竟我还没有结尾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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