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涛ckann

【琅琊榜同人】【蔺靖】琅琊记名簿 90

第九十章

刀兵之声如雷劈斧凿，乍然响起。

蒙挚挥剑为令，万箭齐发，先发制人，守城部队在城墙上严阵坚守。

大殿内一片死寂。

每一声惨叫都清晰入骨。

五千对五千，并非毫无胜算，自古守城远比攻城容易，庆历军大军未至，援兵也遥遥无期。

一支流箭突然破窗而入，擦着一个宫女的脸飞过，宫女凄厉地惨叫了一声，仿佛冷水入沸油锅，炸起遍地的恐慌。

来不及拔剑的萧景琰徒手抓住了箭矢，被巨大的冲力带得往前踉跄，生生改了箭矢的方向，箭头钉入柱子中。

一直站在萧景琰身后的柳云涵面色惨白地倒退了几步，险些坐在了地上。

萧景琰抓住了她，“别怕。”

又一支流箭射入，却是一直安静站在人群中的梅长苏抽出了佩剑，一剑劈落。

攻城声愈响，宫殿的地板已经在颤抖，每一声撞城门的巨响都似丧钟之音。

当宫殿一侧的枝形灯也被震落的时候，萧景琰已经站不住了，他狠下心将一直死死抓着自己手臂的柳云涵的手掰开，拉着她放去了宇文念的身边，俯首低声在宇文念耳边说了句什么。

他转身便往殿外跑去。

“殿下！”

“景琰！”

梁帝和梅长苏同时喊出声来，然而萧景琰早已闪身冲出了殿外，一开一合之间，只见萧景琰挥剑斩落数支流矢。

“还不赶紧把他叫回来！”梁帝焦急地站了起来，呵斥身边的侍卫，“快去把靖王叫回来！”

他不能再折进去这个儿子了。

静贵妃一直端坐着，看不出表情，她招手让柳云涵过来。

柳云涵哭都哭不出来了，她纵使再天生聪慧，也是锦衣玉食地长大的，何时直面过生死？

静贵妃将柳云涵抱进怀里，“我儿莫怕。”

柳云涵泪眼朦胧，却感觉到静贵妃的手在颤抖。

“我儿莫怕。阿娘在这儿。”她低声地喃喃着。

蔺晨看见萧景琰跑出来的时候差点没有忍住当面给他一拳。

萧景琰闪过了他，一路奔上了城墙。叛军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流矢箭雨投石不曾停歇。

“殿下！你怎么跑上来了！”蒙挚大吼了一声，一剑刺入一个叛军的胸膛。

鲜血溅了萧景琰一脸，“五千对五千，不必死守。”

“开城门！”萧景琰斩钉截铁，“我去应战，必定取萧景桓首级。”

城墙之上，蒙挚也能看见誉王站在先锋阵队中，誉王仿佛是疯了，竟然迫不及待至此。

“可是……”萧景琰一脚将一个叛军踹下城墙，蒙挚顶着箭雨，艰难地道：“我并非没有此等想法，可是苏先生和蔺先生一再交代，绝不可正面应战，更不可将叛军引进猎宫内。”

萧景琰血战沙场十多年，引敌入城再血战厮杀之事，做得太多了，可是如今不能冒险，否则纵使胜了，也可以被认为是心怀不轨、

“不会的，”萧景琰的一把佩剑片刻之间生生折断了，他反手夺了另一把，一剑割喉，他和蒙挚终于撞在了一起，后背靠着后背，“我非引敌入城，我率军出城迎战，你即刻紧闭城门，不必管我。”

“可是……”蒙挚一把推倒了萧景琰，两人摔在地上，躲开飞来的石块，“分不出更多的兵力了……你不要如此，攻城没有这么容易。”

“我和萧景桓，总是要不死不休的。”萧景琰爬起来，被死尸绊了一步，须臾之间，一支利箭已经直奔肩头而来，眼见几乎躲不开了——

一股气流从背后奔突而来，蔺晨不知道从何处而至，从背后顶住了萧景琰，四周的流矢纷纷落地。

他的手中凭空翻出一把折扇，挥扇作圈，刀兵箭矢俱不能近身。

“你疯了？”萧景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如此干涉人间中事，你不怕……”

“不要贸然出城。”

“蔺晨，”萧景琰第一次如此直呼他的名字，“这是我的战场。”

蔺晨长叹。

蒙挚浑身是血地闯进了大殿之中，直挺挺地跪在殿中央。

“如何了？”梁帝犹存侥幸，“靖王呢？你让他回来。”

“靖王殿下……自领五百死士，已经出城迎战。殿下说，如不能守，九安山背后有一小道，可以绕开围困的军队，径直下山。”

梅长苏踉跄了几步，闭上了眼睛。

梁帝一下子跌坐在座位上，“你说什么……”

静贵妃终究落下一滴泪来，“知道了，蒙大统领……让人去帮帮我儿，拜托了。”

“殿下，您何苦如此。”

先锋阵背后中央，誉王的参将小心翼翼道，“如今五千对五千，并无绝对胜算，其实再等一日，朱将军带着庆历军来了，猎宫自然不攻自破。”

“我一刻也等不及了。”誉王连日不眠不休，双眼已经血红，他勒着马，“城门开了，你看，萧景琰忍不住了。”

“你说他为了什么？”誉王满脸苍凉的嘲讽之色，“他折腾了半辈子，还不是要保护他的仇人？他还曾有过一个长兄，而我呢？”

身后的军队闪开一条道路，一架简易的马车驶来。

璇玑已经化作人形，可惜仍旧是只剩一把枯骨的苍老丑陋妇人模样，“我儿，本来你会拥有一切。”

誉王没有回头。

“萧景琰终于来了。”璇玑尖利地笑着，“十二年了，他欠下的债，也该还了。”

大批军队一拥而上。

萧景琰策马，手持长枪，直直冲入阵中。

这是一个不回头的人啊。

蔺晨已经落后了，他拼命地追赶着萧景琰，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萧景琰如鱼，终于入了这汪洋，这片深渊。

他只看见无数长枪利剑冲着萧景琰而去，而萧景琰以一敌十，枪挑人下马，剑夺人首级，他目中无一活人，俱是待死的走肉。

他从马背上腾空而起。

蔺晨双手交握，凭空慢慢拉出一柄青铜古剑，这上古之物已经陪伴了他上千年了。

萧景琰的身边，尸首已经堆积成山。

又一波人涌了上去，却在离萧景琰大半丈之外停住了团团地围成了一个不安而犹豫的圆圈。

萧景琰嘴角微微上挑，并无焦点的双眼中，倨傲多过凌厉。

死士们大受鼓舞，一时之间竟成不可阻挡之势，逼得攻城先锋步步后退。

誉王挥剑为令。

他已经能看见萧景琰了。

叛军如潮水一般涌了上去。

不知道是谁先后退的，或许他曾是萧景琰的旧部，或许是，他不愿意和萧景琰为敌。

萧景琰一步步逼近誉王，竟无人阻挡，生生开出一条路来。

誉王并无惧色，他仍旧骑在高马上，居高临下。

兄弟终成死敌。

“我来取你首级。”萧景琰拖着被血水浸透的长枪，在地上划出一道血道来。

“你若想要，就拿去。”誉王笑了，“萧景琰，这天下没有比你更傻的人了。”

他翻身下马，抽出佩剑，径直朝着萧景琰冲去。

萧景琰扔了长枪，也抽出佩剑。

两把利剑终于撞在了一起，利刃相接，碰撞出的火花终于烧毁了两人刻在骨肉里的血缘。

空气突然停滞了。

没有人知道蔺晨什么时候消失的，但是萧景琰知道蔺晨还在。

天突然黑了。

蔺晨升至半空之中，舞剑为阵法，如蛟龙入海，如苍鹰穿云。上古之剑被浸透了鲜血，淬透了血气的古剑终于露出了利刃。

破云之气成为了刀锋，直逼誉王而去。

巨大的阵法一层层砸在地面上，地动山摇。

萧景琰突然听见了厉鬼的嘶鸣之声，转瞬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量生生往后扯了数丈之远。

无数长着獠牙的厉鬼直扑萧景琰而来。

每一个厉鬼都长着一张萧景琰认识的脸。

璇玑已然升至半空中，她竟也有一柄上古青铜剑，十数年的痛恨，无数怨灵的血肉精气，在这一刻终于融合在了一起。

两个阵法撞在了一起。

萧景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所有人都被静止在原地不能动弹，除了萧景琰，除了浑身每一根汗毛都叫嚣着蚀骨之痛的萧景琰。

他站不起来了，哪怕他咬碎了一颗臼齿，生生和着血肉吞下，他竟然站不起来了。

身后突然有东西扶住了他。

一个接一个。

那本崭新的册子漂浮在半空中，渐渐地浸透了萧景琰的鲜血。

一点精光，两点精光。

光亮越聚越多，萧景琰终于站了起来，浑身的蚀骨之痛不曾减去半分，可是周身的暖流却聚越多。

厉鬼的嘶鸣之声渐渐听不见了，他听见了一声声的呼唤。

“景琰！”

“景琰！”

可是他仍旧很痛，这辈子都不曾如此痛过。

他不停地吐着血，几乎吐出了自己的魂魄。

璇玑的阵法终于压过了蔺晨的阵法，蔺晨伤她一分，她便伤萧景琰十分。

猎宫的城墙终于顶不住这漫长的地动山摇了，轰然倒塌。

所有人的军队都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蔺晨收剑撤阵，一把扶起萧景琰，萧景琰浑身克制不住地颤抖着，“……别管我……快……带我母亲和王妃先走……”

蔺晨在他背后画了个符，“一块儿走。”

两人一路退进大殿之中，蒙挚和剩下的禁军团团围住了大殿。

誉王和璇玑已然逼近大殿。

殿内一片死寂，梁帝颓然地坐在座位上，所有人都觉得完了。

天亡人，人哪能由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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