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蔺靖】琅琊记名簿 86
第八十六章
誉王府。
“此番陛下的心思,我也实在摸不着。”季师爷领着誉王的一众幕僚在誉王的书房里议事,“陛下以雷霆之威查封了悬镜司,扣押了夏江师徒,却不再钦点督查大臣,只让刑部、大理寺会同涉及到的有司联合查办。”
“可是悬镜司这么多年来都只听命于陛下,经手的阴私这么多,陛下……竟然真的让蔡荃一查到底。”一位幕僚道,“殿下目前的处境不佳,不如还是继续蛰伏,只要靖王忍不住插手悬镜司案,就不怕他不栽跟头。”
誉王冷笑,“靖王未必能栽在悬镜司案上。就算他忍不住,梅长苏还忍不住么?你道父皇为何不顾夏江几十年的效忠?他已经不信任夏江了,夏江首领悬镜司这么多年,游离于各部之外,凭的就是父皇的信任。”
失了信任的夏江,比一条狗还不如。
刑部审查悬镜司多年的案宗,找出问题只是时间问题。夏江多年来只领皇命办事,皇帝若是不承认了,那他的忠心,也只能是反噬他自己的毒药。
季师爷却有别的想法,“殿下的处境已经太糟糕了。在我们的眼里,靖王不过就是幸运了些,先是等着献王和我们殿下相争,他坐收渔利,进而又在和我们殿下的斗争中暂时赢了,处于上风。”
“不是么?”另一位幕僚问道,誉王脸色也不虞,继而也沉了下去。
“靖王不但赢了,而且两手干干净净。”季师爷叹气,“回京三年,靖王做了什么?督办庆国公案,督办私炮房案,毫无偏私,一扫他只是个粗鲁武将的印象;督查西山军营兵务,本就是份内之事,刚好避开谢玉一案;送八公主远嫁入楚,刚好就躲开了殿下和献王的最后一斗,明明他才是废太子和谢玉倒台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是又事事与他无关,他才是受害者;原先皇后娘娘想抬举还是郡王的靖王,让他娶南楚公主,结果南楚陵王先替娴玳公主看上了淮王,靖王避开了娶外国公主,转头却娶了柳氏女——远离朝局多年的靖王一夕之间就将朝中中流砥柱柳国公收入囊中。靖王仍旧什么都没有做,静贵妃在后宫之中一步步往上爬,一声不吭成了宠妃,给殿下和皇后娘娘下过多少绊子?春猎之时,原本靖王屠杀无辜的罪名就要被抖落出来,秦娘子却事败,殿下不得不弃车保帅,还不是靖王妃的柳氏女竟然成为了最可信的人证……而后靖王先后节制巡防营和领兵部事,一心就扑在推行新兵制上,为此不惜将最信任的参将派了出去……在此期间,无论是列战英涉案,赵珝涉案,靖王为了赵氏一家数次忤逆圣上,乃至后来的谢玉之死,靖王没有一件事情是自己主动去做的。”
“靖王从前两手空空,如今成了崛起的新贵,却双手干净,毫无污点。”季师爷长叹,“我们一直都落进了一个误区,把靖王当成了当初的太子,一定要先出手,互相构陷……”
“他哪里是什么都没做?”誉王怒道,“他的手难道就真的那么干净吗!”
“殿下,您在这局中,一步步失去了陛下的信任。靖王纵使一直倔强,十头牛拉不回,可是焉知这在陛下的眼中更值得信任?”
“照如此,我可还有翻盘的机会?”誉王垂着眼皮,仿佛只是寻常一问。
季师爷有些疑惑,局势如此严峻,誉王却没有他想象中的愤怒和着急,仿佛早就放弃了翻盘的想法。
“事到如今,只能以当年的逆案相逼,靖王此生,最恨便是当年事,也因此被放逐十几年,如今……”
誉王冷笑,“你怎么就能确定,翻出当年的事情逼萧景琰忤逆父皇,这太子之位就会落在我头上?”
春分日。萧景琰生辰。
梁帝圣谕,加封萧景琰七珠亲王,并赐京郊新建相应规制的王府,赐珠宝器物若干。
来宣旨的是高湛,脸上的笑意止不住,萧景琰阖府接旨之后,柳云涵让人递上荷包,高湛笑着不敢接,“王妃娘娘别折煞老奴了。今儿是殿下的好日子,殿下和娘娘也赶紧着点,更衣进宫谢恩。”
一同送来的就有礼部加班加点赶制的七珠亲王冠服。
来宣旨的宫人走了之后,萧景琰一直绷着的假笑便消失了,“让人去备车吧。”
马车往宫城驶去。
柳云涵到底有些心虚,她又不是第一次和萧景琰吵架,但是萧景琰这些日子,连洒扫的仆役都看出他心情不好,具体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又不好说,萧景琰整个人就透着一股失落的寂寥之感。
又听几个小婢女说,萧景琰近日怪得很,老是在无人处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但是下人去问,萧景琰又说不是找东西。
往日里一直很得萧景琰欢心的余娘子,居然也不日日霸占着萧景琰的书房了,竟然不知道去向。
还有一个仆人说,那日萧景琰不知道为何,竟然对着一个酒杯念念有词。
柳云涵拿不准主意,她本不信鬼神,却又因当日蔺晨救她之时,所说的言语令她十分不解,又觉冥冥之中或许有别的力量,这世间犹有不少似蔺晨这般修仙通灵之人也说不定。
“殿下,”她拉拉萧景琰的袖子,“我不和你吵架了,你别生气了。”
都要气傻了。
萧景琰叹气,“我没有和你生气,是有点别的事情?”
“能告诉我么?”
“……还没到时候了,以后再告诉你。”
赤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连我都要躲开?他们都当我是景琰的小老婆了,我留下来有什么关系?”
一屋子的生灵寂静无声。
瞿如是奉了蔺晨的命令看着她的,“赤蝓,你过了。真的过了。”
“谁过了?”赤蝓道,“并无戒律说我们不能和人亲近,人的寿命不过短短数十年,对我们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瞬……”
土地神长叹,“又是一个傻子呢。”
“蔺大人要救景琰。”阿蓝说道,“世间六界,运行有常,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如果景琰活下去的代价是再不能见我们,那便不见吧。几十年是我们的沧海一瞬,该经历的,总是躲不掉的。”
“可是几十年是景琰的一辈子。”叶妖喃喃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么?”
晚间。
靖王府书房。
萧景琰终于拿出了那本蔺晨给他的册子,正当准备用匕首划破手背的时候,被闪出来的蔺晨一把抓住了。
“……我还当连先生也不见了呢。”萧景琰笑得有些勉强。
“我就那么像言而不信的人。”蔺晨把匕首收走,“我仿佛记得我教你的是划破手指,你拿那么大的刀干嘛。”
“有点疑问,想验证一下。”
“你还是那么执着。”蔺晨道,“有得到,就会有失去的那日。”
“是啊。”萧景琰低声道,“……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我还是如此想不清楚。还以为今后便不再会失去了。”
“算不得失去。”蔺晨道,“六界有常,你也是六界中的一份子。”
萧景琰闭着眼睛,蔺晨摸了摸他的颈项,“其实如你这般有异术的人,我也见过许多。大多都是孩子。身怀异术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你安安然然地长大,又安安然然度日至今,已经是奇迹了。”
“你想想,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可是鬼神也不是万能;有妖精灵怪,却又不如传说中的那样面目可憎;生老病死,因果却无报应,死生也无轮回,赤条条来,灰飞烟灭而去,或许这便是命数。”
“如今想来,”萧景琰道,“我人生的前十九年,好像已经耗尽了这辈子的快乐和无忧。”
“未必吧,你十九岁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呢。”
人生太短,众生生来就是来受苦的。
不如一壶好酒,大醉而歌。
萧景琰又喝多了。他近来已经不撒酒疯了,也不再执着于赵琬的死。曾经初次的最炽热的爱恋已经随着时间埋葬进了最深的伤疤里。
蔺晨去扶他,被他搂着脖子胡乱地啃着,迷糊不清地言语着什么。蔺晨轻抚过他的脸颊,他便立时沉沉睡去。
人道孩子的眼睛能看见许多大人看不见的东西,因为孩子的心是干净的,所以眼睛也干净。等到长大了,心里有了不洁净的东西,眼睛也会变得浑浊,再看不清曾经所见。
萧景琰的心是干净的,一直都是。
蔺晨点燃了符纸,扔在半空中,蓝光幽幽。
那本缔结了无数神灵精怪的契约的名册,曾经浸透过萧景琰鲜血的名册,被蔺晨放进了火中。只余留有他名字的最后一页。
名册渐渐成灰,再无契约。
名册上的生灵一个接一个出现了,默然而立。
“你们自由了,不再受琅琊阁的契约束缚。”
“他从来没有召唤过我们,也没有让我们做过任何事情——除了那次为了超度枉死的孩童。”
“三十多年是我们的一瞬,已经是他的半辈子了。”
“上神为何不忍?”
“确实不该不忍。每过几十一百年,都会遇到这样的一个人,总不能次次不忍。罢,就当今次是最后一次吧,让他躲过这次的灾祸,再不相见总比年寿不永的好。”
蔺晨已然默然画好了阵法,掌心翻沉,握住的不是常用的那把桃木剑,而是一把青铜古剑。以上古之器,行上古之法,以除萧景琰身上的异术。
春分已至,百花尽放。
苏宅里桃花灿烂。
梅长苏终于等来了蔺晨,“一切都还顺利?”
已到收网之时,夏江不能久留,誉王也必须除去,所以萧景琰不能出一点差错。
蔺晨面色不虞。
密道中的铃声响起,飞流跑去开了门,萧景琰一脸阳光灿烂,“啊,先生也在苏先生这儿。”
他背后还挂着个赤蝓。
黎纲有些尴尬,忙扯着飞流退了出去。
梅长苏一脸不可思议,看看萧景琰,又看看蔺晨。
“啊,那个,刚来的消息。”萧景琰丝毫不见慌乱,任凭赤蝓贴着他,还给她递了点心,“夏江逃了。”
梅长苏差点呛死自己,“那你乐什么?”
“……没啊,我很着急啊,这不是找你想办法来了么,而且马上就要春猎了,父皇的意思,今年的春猎还要照旧,我怕出意外……”
梅长苏硬是忍着没问,等到和萧景琰商谈完夏江脱逃之事,又商谈了春猎事宜,把人送走了,才一把抓住了蔺晨,“你做什么了?”
蔺晨咬牙切齿,“没做什么。”
“你不是说这些日子就让他不再身怀异术,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么?跟着他的那个余娘子不是人吧?怎么又出来了?”
蔺晨做法一夜,本以为大功告成。
晨起对萧景琰多加安抚,称这是必然,是命数,不必太过伤怀,虽然看不见了,但是他们都过得好好的。
待到出门准备去上朝,蔺晨送至门口,一个过路的小妖想去偷马车上的茶点。
“先生!”萧景琰一把抓住了蔺晨,“……那个……你看!那个!我看得见!谁说我看不见了!”
他一嗓门唬得门口的仆人跪了一地,颤抖不已,差点以为萧景琰疯了。
“所以说,你失败了?”梅长苏难以置信,“我记得我的母亲,就是成年之后渐渐就不能再见那些生灵了,怎么景琰……”
“谁知道。”蔺晨脸上的倦色掩饰不住,“眼见着他不会真的看不见,府里的生灵也不躲了,都冒了出来,这下好了,人家春光灿烂,我们还得在这儿操心。”
“会不会一开始就错了?”梅长苏问道,“或许这并不是解决之法。”
蔺晨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难道还能说,这便是萧景琰的命数,谁也改不得?可是琅琊阁何时能管得了凡人的命数了?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梁帝因夏江脱逃一时问责禁军,蒙挚险些获罪。幸好因夏江是从悬镜司密道逃走,蒙挚是不知情的,一般禁军又不是夏江的对手,不少大臣上疏求情,蒙挚才逃过一劫。
可是夏春和夏秋已经是罪无可恕,梁帝连一道明旨都不愿下,只给了高湛口谕,念在夏春夏秋不是首犯,留个全尸。
另外扣押在天牢之中的夏冬得到这个消息时,夏春夏秋已经于牢中自尽。
这个一身铁骨的女子,哭得如同一个孩子。
“夏冬大人。”女牢中的仆妇拉着她,不让她往栏杆上撞,夏冬已经满脸是血,“您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得了别人?夏春和夏秋大人知情不报,放走了夏江大人,陛下留个全尸,已经是留情了。”
“春兄是冤枉的,我的兄长也是冤枉的!”夏冬撕心裂肺地嚎啕着,“我师父要走,他们如何拦得住?就算真的知情,这么多年的师生恩情,能反口攀咬么?悬镜司是有密道,可是密道出口另有巨锁,钥匙另外放在密室之中,事发突然,我师父如何能去拿到钥匙?悬镜司上下都被扣押——里应外合之罪,怎么就算到了我春兄和秋兄的头上!”
仆妇摇头长叹。
悬镜司数十年来威名赫赫,百官万民闻之丧胆,一朝却如落水犬,人人皆可痛打。
夏春夏秋夏冬三人忠心耿耿,最终,两个送了命,一个被蒙蔽多年,差点痛失此生挚爱,白白忍受蚀骨之痛十几年。
全城戒严搜查,夏江却如泥如大海,再无踪迹消息。
三月初,圣谕突然颁下,誉王萧景桓被降为双珠亲王。
次日,赐萧景琰再领西山军务与兵部事。
礼部奏请今年春猎大典,梁帝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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