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蔺靖】琅琊记名簿 60
第六十章
秦般弱知道自己被人背叛了。
她见事发，且誉王脸色不虞，便知道事情并未按照誉王设想的发展。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助誉王一臂之力。
誉王查到了萧景琰屠城一事，却不知道他为何屠城，也不知道萧景琰为何要和那个小镇上的人不死不休。
誉王搜罗来的人都死伤殆尽，没了证人，只能用证物指控萧景琰。
柳云涵的乳母常嬷嬷是红袖招的人，秦般弱趁乱找到了她，她找出了柳云涵当宝贝一样收着的荷包。
她早已经拿到了萧景琰的字迹，伪造了书信，刻意做旧，弄毁了半封，再盖上萧景琰的那枚印鉴。
铁证如山。
“这只是一枚私印。”萧景琰冷声道，“如何能号令军队？”
“可这明明是你的印鉴。”誉王有些着急，“你……”
“而且这是新印。父皇可以查，我平日调动人手，写信传话，用的是何印。而且这印……是我无聊得时候自己刻的，还刻错了一画。”
梁帝定睛一看，果然雕工甚为粗陋，便知是小儿女的玩物罢了，当下一哂。
蒙挚抽出了堵住秦般弱嘴的布，“你自个招吧，上哪儿弄来靖王殿下的信物？”
秦般弱满脸绝然，“萧景琰屠戮我全家全族，我并无构陷，萧景琰，人在做，天在看，你敢起誓你从未做过屠城之事吗？”
“你敢让人查么？”
“十一年前，你以搜查为名，闯入我阳城镇，杀尽我全城人，三千条人命……你亲手将这把匕首插进了我……母亲的心脏，萧景琰，屠戮妇孺，你也好意思称大梁战神？”
萧景琰冷着一张脸，“我杀的人太多，记不清了。”
“你！”秦般弱只能咬死萧景琰不放，心里暗恨誉王背着她行事，“陛下圣明！请陛下彻查！”
梁帝看着这几样信物久久不语。
秦般弱磕头不止。
当她看见蒙挚如入无人之境一样地穿过她用鲜血画下的结界之时，便知道萧景琰又一次地胜了。
她不惜以阳寿相搏，却仍旧斗不过萧景琰。
萧景琰也怔怔地看着那几样信物。
玉佩是他的，匕首也确实是他的，全都是他的。
连外面那个荷包都是他的。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
蒙挚的手下来报，那个侍卫自尽了。
“柳大公子来说，柳娘子的乳母嬷嬷……自杀了。”蒙挚回话道，“这个侍卫……就是柳娘子乳母嬷嬷的儿子。”
誉王攥紧了酒杯。
次日，圣驾照常起驾回京。秦般弱被带下去严加看管，回京再审，那些黑衣人被以刺客之名处置，鞭尸。
与萧景琰无关，与誉王也……无关。
三日后，队伍抵达行宫。
列战英照例给萧景琰收拾布置好了房屋，又叫人抬来热水，“殿下沐浴更衣吧。”
这几日萧景琰浑身都是凛冽的气息，几乎都是处置爆发的边缘，除了列战英没有人敢靠近他。
萧景琰泡进了浴桶里，列战英挽起袖子替他按揉着太阳穴，“殿下，誉王向来如此，抓住一切机会构陷，您莫要……”
萧景琰突然冷笑了一声。
十一年前，列战英不过十五六岁，还没有跟着萧景琰出征。
“这一次，誉王没有构陷我。”萧景琰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列战英顿住了，难以置信，“可是殿下您为什么要……”
滥杀无辜四个字，列战英到底说不出口。
“先生还不出来吗？”萧景琰突然道。
列战英一惊，蔺晨已经从帐子外面缓缓走了进来，“小列将军先下去吧，我服侍殿下。”
列战英退下了。
萧景琰躲开了蔺晨想抚摸他的手，“先生不给个解释么？”
“景琰，我……”
“你确实一直没有跟着我，这个我知道。你在与不在，我能感觉得到。”萧景琰冷声道，“不过，我好像还没送过柳娘子东西吧？”
蔺晨长叹一声，“是我给她的，对不起。”
“不是你给她的。”萧景琰仰起头，靠着浴桶的边缘，“梅长苏身边的那个侍女，是妖。先生给他的，我说的对吧。”
“先生替他背黑锅做什么？”
蔺晨低头吻了吻萧景琰的眉角，“他奉你为主君，自然得为你做事。”
“我知道不是先生做的，先生从来不骗我，不插手便是不插手，只是护我安全。”萧景琰伸手去摸上了蔺晨的脸颊，“赤蝓她们跟着我，只是阻止了秦般弱要我性命。生灵们懂什么斗争？他们才不懂呢。”
“从来相斗的，只有人而已。”
“先生是不是知道梅长苏的谋划？”萧景琰闭上了眼睛，“先生既不能违背对他的诺言，也不想骗我，所以干脆不跟过来了？”
蔺晨无法接话。
“母亲回护他。”萧景琰紧紧地攥着拳头，“淮王妃也出来，甚至连我未来的王妃都算进去了……我是该说苏先生得人心呢？还是全世界只有我傻子呢？”
“那他有没有想过？母亲的命，淮王妃的命，柳氏女的命，只有一次？如果失败了呢？他以为这样，就能消去父皇的疑心了么？”
萧景琰不会对着蔺晨吼，可是低沉的声音仿佛重锤，全都砸在蔺晨的心尖上。
“长苏不会害你的。”蔺晨低头吻着萧景琰，“他不会害你的。”
他知道萧景琰难过，萧景琰难过的时候就喜欢沉默，再痛再悲伤也只是沉默。
梅长苏给列战英烹茶，列战英吞吞吐吐了半日，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他到底是背着萧景琰来找梅长苏了。
“此事确实是我谋划的，”梅长苏温言道，“列将军不必担心，苏某不会害殿下的。”
“那个时候……是赵珝将军跟着殿下出征的。”列战英低着头，“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什么我们殿下会做那样的事情？”
梅长苏悲悯地看着这个赤纯的年轻将军。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么林殊和萧景琰，会不会也如今日的列战英一样呢？
“列将军，一个人有很多面，不过请您相信，靖王殿下最真的那一面，从来没有变过。”
“先生仿佛很了解殿下。”
梅长苏笑得有些失落，“怎么会呢，列将军从小就跟在殿下身边，自然是列将军最了解……”
萧景琰破门而入，黎纲不敢硬挡，被萧景琰一脚当胸踢到了梅长苏的身前。
列战英大惊，“殿下……”
追过来的蔺晨脸上全是为难之色，他顾不得许多，将黎纲拖了出去之后，进来关上了门，直接设了结界。
萧景琰的剑尖已经指向了梅长苏的咽喉。
“放下。”蔺晨沉着声音，“景琰，我给你解释。”
“苏先生，你图什么呢？”萧景琰直视着梅长苏的眼睛，“我屠城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还知道，誉王查到这件事情，要对我发难？”
梅长苏纹丝不动，眼底里闪过深深的悲哀。
“这是一个谋士的职责。”
蔺晨板着萧景琰的肩膀，“景琰，放下。”
萧景琰不退让。
列战英站在一侧，几乎红了眼眶。
“母亲一再让我善待你，淮王妃想也不想地出面担下所有罪名，就那么巧，刺客就碰上了她和柳氏——宇文念师从岳秀泽，一手遏云剑法，我都不一定打得过，誉王如此傻，去挟持和宇文念呆在一起的柳氏？”
梅长苏也直视着萧景琰，“殿下当年屠城，可曾屠戮殆尽？一把火怎么都没有烧干净？竟然还有余孽逃出来？殿下不好奇么？”
“你已经知道我屠城的原因了？”萧景琰面若寒冰，“你是如何知道的？”
“誉王殿下能够查到殿下曾经做过的事情，我自然也能。”梅长苏眼底里全是深深的悲哀，他仍旧没办法忘了自己是林殊，是这个剑指自己的人的挚友——
可他再也不是林殊了。
“柳娘子的乳母是滑族人，也就是秦般弱的人。”
萧景琰果然震惊。
梅长苏试着收敛眼底里悲伤，萧景琰的剑锋离他的咽喉不过寸许的距离，“她起疑之后，让柳大公子查。我的江左盟正在斩断红袖招的暗桩，两拨人碰上了，是以柳娘子接受了我的安排。”
“至于淮王妃娘娘，是惠妃娘娘的指示。惠妃娘娘苦于皇后娘娘的磋磨已久，且静贵妃娘娘曾帮淮王殿下挣到了差事……”
萧景琰的剑锋已经抵上了梅长苏的咽喉，“你和我母亲联系了？”
“你想要害死她吗！”
“我猜到了誉王的安排。”梅长苏纹丝不动，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闪着白光的剑锋之上，“我也知道，无论如何，都不会完全消去陛下对殿下的疑心，那只能让疑心分一部分去给誉王了。誉王本想让人去挟持誉王妃，借以能在陛下面前指控殿下的罪行——人证物证都在，他们还抓道殿下当年的手下，来指控您，不过您的旧部誓死效忠，已经自尽了。”
萧景琰瞪大了眼睛。
“这事情，陛下还会查。”梅长苏道，“并且还会让悬镜司来查。殿下，我们已经一步步地靠近目标了，当年赤焰惨案的发生，谁还有份，殿下比我清楚吧？”
萧景琰几乎咬碎了牙齿。
夏江。
悬镜司，夏江。
“只要夏江出手了……”
“够了！”萧景琰突然怒吼出声，“够了！”
蔺晨闭上了眼睛，他也受够了。
他明明听见了萧景琰心碎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你要踩着我至亲的血往前走！”萧景琰目眦欲裂，“一步步，所有人都为我所用，都心甘情愿为我所用，我的生母为了我，当初受尽皇后的侮辱，也不许我入宫分辨，就为了那么一点父皇的可怜荣宠，为了我！连未嫁的柳氏女都豁出去性命来帮我，苏先生，你以为这样的算计很好吗？”
“苏先生，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如何？”
“他们都在天上看着呢！”萧景琰一剑掷下，宝剑直直地插入低下，没入近半，“他们都在天上看着呢，看着我如何为了自己，一步步去害了身边的人，一步步变成不择手段的刽子手，一步步变成……变成……”
他终于忍不住了眼中的泪水。
“殿下，”梅长苏喃喃道，“他们不会怪您的……不会的……”
蔺晨上前拔出了剑，收回了萧景琰的剑鞘里，他深深地看了梅长苏一眼。
梅长苏一惊，“蔺晨，你……”
“我食言了。”蔺晨一脸轻松，不知是装的，还是怎么的，他揉揉萧景琰的头发，“听我说一句好吗。”
“你住嘴。”梅长苏突然意识到蔺晨想做什么，“你答应过我的。”
“我骗了你。”蔺晨柔声道，萧景琰下意识地看向了他，“什么？”
“你上次问我，林殊怎么死的……我骗了你。”
一道惊雷劈进了萧景琰的心里，他突然看向了梅长苏，无数的疑虑重重叠叠地重新出来了。
“活得好好的呢。”蔺晨笑中带泪，“他活得好好的呢，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害你伤心那么久。”
萧景琰怔住了，许久，他慢慢地转过了脸，看向了已经一脸惨白的梅长苏。
“景琰，对不起，我们一起骗了你。”蔺晨仍在说话，“我还让很多生灵骗了你……让你白白伤心那么久……”
萧景琰听不见了，他一步步地逼近梅长苏。
梅长苏一步步地退着，他第一次在萧景琰面前后退。
“你别听……别听他的……”梅长苏一脸惨白，“殿下……”
萧景琰浑身颤抖着，“我怀疑你很久了，你知道么，一个人会变，但是有时候，眼神没有办法骗人，我的直觉总是告诉我，你是一个我很熟悉的人。”
萧景琰踉跄着抓住了梅长苏的肩膀，“是你吗？小殊……”
十四年了，整整十四年了。
萧景琰发现自己哭都哭不出声来了，泪水自己拼命地往下掉，可是他明明能那么清晰地看着眼前人的眼睛。
那双沧海桑田，削皮挫骨都没法改变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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