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蔺靖】琅琊记名簿 54
第五十四章
霓凰先冲进来的,萧景琰紧跟着也冲进来,之所以慢了半步,是因为被蔺晨一路拉扯着。
“蔺先生自重些,光天化日的。”列战英不冷不淡地接了一句。
蔺晨一晃神,萧景琰已经冲进去了。
自太皇太后过世之后,梅长苏也一直断断续续地病着,此时正裹着厚厚的狐毛大氅在室内看书。
“兄长!”霓凰把坐在门口的飞流一把抓了过来,“去,拦住萧景琰。”
梅长苏吃惊地看着霓凰,“你怎么今日就到了……”
“今年冬天冷,有段江面结了些冰,快船不好走,我索性到那儿就换陆路,一天跑死两匹马,自然就到了。”霓凰迅速地解释着,“琰哥怒气冲冲地要进来,发生什么了?”
梅长苏苦笑,“出了些事情,牵连了静妃娘娘。”
廊下已经闹腾了起来。
萧景琰哪里是飞流的对手,飞流和他打起来,跟逗小孩一样。
蔺晨急得大呼小叫,“小飞流,不许对殿下动手!小飞流你听见没有!小心我收拾你啊!”
“兄长体谅他些。”霓凰神色暗了暗,“他只有静妃娘娘了。”
“飞流,让他们进来。”
飞流突然住了手,萧景琰收手不及,几乎是一个趔趄地倒进来的。
他站住了,远远地站在梅长苏的面前。
霓凰一脸戒备。
“先生放心,我可打不过郡主。”萧景琰面无表情,“我此次来,只想要先生一个解释。”
梅长苏咳嗽了一声,方才无声无息地跪侍在角落里的侍女来扶了他坐了起来,“此次是苏某谋划不周,殿下恕罪。”
“谋划?”萧景琰冷笑了一声,“敢问先生,谋划什么?”
他根本不让梅长苏接话,“方才宫里传话来,陛下将我母亲升为贵妃,越氏降为二品贤妃。典礼就赶在正月十五。柳澄被紧急召进宫里,说要改原先拟好的明旨,不是加封双珠亲王,要加封五珠亲王。”
“我怎么觉得先生谋划得很成功啊?”
“萧景琰!”霓凰一下子站了起来,“不要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
“我何时阴阳怪气过?”萧景琰扫了霓凰一眼,“有一说一罢了,我是不是应该回去写张单子送礼,好好谢谢苏先生?”
“好好谢谢他没逼死我的母亲!”
霓凰愣住了,不可置信地回头梅长苏。
梅长苏心中万分悲痛,为自己,也为自己的发小,面上却死死地克制住了,“确实是苏某计划有失。列将军一出事,本就该先设法免了列将军的罪过。蔡大人查私炮房一案,已经查到了朱樾的头上,到了此处,陛下未必会真的动誉王,我便想着,列将军在牢里多受几日罪过,到时候等誉王落井下石咬死列将军,再抖落出他牵涉私炮房一案,在这个空隙里,我还会设计让朱樾犯下国孝期间狎妓的罪过,这样的话誉王即保不住朱樾,也不能为难列将军,还会在陛下面前失了圣心……直至出了静妃娘娘一事,我仍心存侥幸,想着提前让蔡大人掀出私炮房一案,誉王会退让,谁想誉王和皇后如此歇斯底里,竟如此相逼静妃娘娘。”
“不光如此,列将军失手杀人的时候,娴玳公主已经看见了,我说的是吧,列将军。”
萧景琰震惊地看列战英。
列战英低着头,“那日殿下前脚走了,后脚,淮王妃娘娘的马车就到了,问我怎么了,怎么亲自在教训人,还说让她的侍卫动手。”
“……是属下……拒绝了淮王妃娘娘。”列战英跪下了,“殿下,皇后娘娘一直针对惠妃娘娘,如果她知道淮王也偏向我们,惠妃娘娘和静妃娘娘在宫中都不会好过的。”
“娴玳公主找了人传信给我,我便开始谋划这个局……”梅长苏又咳嗽了几声,“不料反而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也是因为娴玳公主早知道内情,我才请求她出面,担下了这个罪过。”
“就如殿下所想, 我知道一切事情,袖手旁观过,拖延过,也谋划过。”
室内一片死寂。
萧景琰脸色死灰,许久,他才喃喃道,“先生答应过我的。”
梅长苏不说话。
萧景琰继续道:“有些人,有些事,不能伤害利用。”他仰起头,眨了眨眼睛。
“走吧。”萧景琰不知道对谁说,竟然真的抬脚就往门外走。
梅长苏突然反应了过来,挣扎着从床榻上下来,踉踉跄跄地追出去,“殿下!殿下!”
天上又飘起了雪。
霓凰搀着梅长苏,“苏先生……萧景琰!你等等!”
萧景琰站住了,他转了过来。
“霓凰,我觉得你应该明白。”
“我都明白。”霓凰怆然,“琰哥,没有回头路了,你必须得走下去。”
“但是不能踩着我至亲之人的血肉走下去!”萧景琰突然怒喝了一声,“这样的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
蔺晨心道不好,萧景琰果然是连连倒吸了几口大气,踉跄了几步,仰面便倒。
梅长苏一口血就吐了出来,霓凰死死地扶着他,他倒不下去,喉咙里一口一口的鲜血往上涌。
“他怎么了?”梅长苏挣扎地往蔺晨那儿走去,列战英才受了杖刑,扶不动萧景琰,蔺晨一只胳膊就把人扶住了,“他……”
“气血攻心,痰迷心窍……”蔺晨咬牙切齿,“他太奶奶去了之后,吃不下睡不好,烧了一屋子的经书也睡不着,又赶上他王妃的祭日,一堆事加起来,才休息没两日又接连出事,你说他怎么了?”
萧景琰被从密道里送回府里去了。
一切的喧闹都沉寂了下来。
霓凰坐在梅长苏的榻边,梅长苏摸了摸她的头,“想哭便哭吧。”
霓凰泪如雨下。
她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也是这么一个冬日,飘着雪,她刚刚出了母亲的孝期,和父王一块儿,带着穆青,进了金陵。
红衣少年和白衣少年笑着策马奔来。
再也回不去了。
“兄长,和琰哥说实话吧。”霓凰痛哭着,“我们三个人从小就一块儿玩,你们带着我去翻墙,去摘果子,去钓鱼……闯了祸,我替你们出头,没有人会惩罚我,我统统替你们顶着……”
“可是如今,都成什么样子了?”
“霓凰,”梅长苏替她拭去源源不断的泪水,“我不想告诉他,林殊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是梅长苏。”
“你看,如今的梅长苏是什么样子的?我怕景琰心软,我更怕我自己心软。霓凰,从我活过来的那日起,我便再也回不了头了。林殊死了,但是梅长苏得活过来。”
榻边的书底下压着一张条。
霓凰伸手便抽,梅长苏阻拦不及。
仅仅是半张纸,写得十分仓皇,字迹潦草。
竟是静妃的字迹!
下人把萧景琰挪回正堂东侧偏阁的卧房里,正好碰上准备出门回娘家的李妃。
李妃这些日子都没有怎么和萧景琰打照面,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乍然看见萧景琰又被横着抬了进来,一口气没有倒过来,白眼一翻,直接就昏了过去。
蔺晨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面门上。天啊,李妃这是嫁谁像谁,还是萧景琰娶谁像谁。
萧景琰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自己熟悉的帐顶。
昏暗的烛火透了进来,萧景琰迷糊中看见纱帐外有两个人影,“水。”
侍女急忙去端了茶来,扶着萧景琰起来喝了好几杯。
萧景琰清醒了一些,才发现帐子外的另一个丫鬟——背影有些壮硕啊。
还没有束发。
“你退下吧。”萧景琰对给他顺气的侍女道。
“殿下,李妃娘娘急得都昏了过去,奴婢去给娘娘报个信儿。”
萧景琰叹气,“去罢。”
又是一室寂静。
“先生还不肯理我?”
蔺晨瓮声瓮气的,“理你做什么。”
“我又短命又倒霉,除了先生,还有哪个理我。”
蔺晨叹着气,脱了外衣和袜子,钻进萧景琰的被窝里,“原先说好了不管你这些屁事儿的,结果呢,果然还是先人说得对啊,就是不能去沾惹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
“先生又不怕冷,要不别盖了,这被子不够大。”
多大点事儿!
蔺晨挥挥手,被子大了一截。顺便床榻也大了一半。
“真是抱歉。”萧景琰喃喃道,“先生和苏先生应该是特别好的朋友,不过……他是谋士,既然认我为主君,自然得忠于我。我……”
“我很奇怪,我困了你在府里那么多天,你倒是一点儿不生我的气,怎么就那么气长苏?”
“我干嘛要气先生,我气……我气我自己。”萧景琰阻止蔺晨抢自己的枕头。
蔺晨扁嘴,“被子不让人盖,枕头不让人枕,怪不得以前整天被赵娘娘轰出来。”
萧景琰踢了他一下,“她们俩加起来都没有先生那么壮,再说了,她们屋里有的是枕头。”
“哎呀呀,”蔺晨故意唉声叹气,“怎么办,碍着靖王殿下寻找温柔乡了。温香软玉……啧啧啧……”
“先生多少要点脸。”
两人很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起别的话题。
蔺晨拖萧景琰起来吃了顿饭,萧景琰又精神了,李妃的侍女来请,便跑去李妃那儿和她说话去了。
镜妖从架子上跳了下来,“蔺大人。”
“静娘娘那儿怎么样了?”
“说过几天再让景琰进宫看她。她这几日要讨一讨景琰他爹的愧疚。”
静妃那夜指挥着几个小妖怪,先给她偷拿了几块沾染了毒汁的玩偶碎布,让她查了到底是何物,又写了方子,嘱托带出来给蔺晨做成药水,再派了镜妖去给永姈偷摸上药。
太医院们一直没有查出毒物是何种成分,也没有从静妃的药柜子的药材里找出可能害人的药材,一切有可能沾染上嫌疑的东西,静妃都嘱托铜器妖替她清理了。
又传出张条来,让镜妖什么人也别告诉,拿给苏先生——当然蔺晨不是人,镜妖顺口就说了。
镜妖看不懂人类的字,不知道静妃写了什么。
叶娘和阿蓝从屋外追打着进来。
蔺晨伸手抓了阿蓝过来,“消息可探到了?”
阿蓝把叶娘也拖了过来,“秦般弱,是她搞的鬼。现在誉王府的结界有了缺口,我们进去看了。秦般弱一脸死气——”
“逆天而行,可不是一脸死气么。”蔺晨摇头。
秦般弱本是凡人,并无法术,也不曾修行,如今多半是借了璇玑的力,勉力强撑。
只不过这样付出的代价就不小了。
叶娘飘进去看了看,没见着萧景琰,“景琰呢?”
“去李娘娘那儿了。”
“那我也去。”
蔺晨一把把她收了回来,“去凑什么热闹,打扰人家。”
“现在是孝期,他们两个除了喝茶吃点心还能干嘛。”土地神用拐杖把叶娘从蔺晨那儿勾了回来,“去吧去吧,看看景琰好些没有。”
阿蓝也跟着跑了。
土地神坐在蔺晨身边,“静娘娘写给苏先生的,是说苏先生尽管安排,她绝对不拖后腿,见机行事。”
蔺晨又长叹一声。
“这些事,静娘娘也不希望景琰知道的。”土地神道,“那个林殊说什么赤子之心……算是吧,不过我觉得,静娘娘是希望景琰平平安安一辈子,高高兴兴一辈子就好了。”
“景琰一生下来的时候就被抱走了,原本说是给没孩子的淑妃养的。”土地神顿顿拐杖,“静娘娘出身不好,那时候除了景琰的母妃——就是宸妃娘娘,没人管她。宸妃娘娘求了皇上,才把景琰要了回来,说祁王大了,她寂寞,让她自己养,又求皇上封了静娘娘名位。”
“静娘娘苦,苦了大半辈子了,但是景琰曾经却快快活活地长大了。”蔺晨道,“静娘娘是个坚韧的女子。”
永巷内的一个陋室里。
红玉指挥着两个小妖,把菖蒲扶了起来,往她嘴里灌药。
菖蒲迷糊之间,只觉得嘴中苦味不绝,可是睁了眼睛,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静妃,不,如今应该是静贵妃了,病倒了。
梁帝有些惴惴地,拉着她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腕,“爱妃啊,这……你宽心,过几日还有你的加封典礼呢……要不朕马上宣柳澄和礼部的人来,明天马上给景琰府里传旨,加封亲王,五珠亲王。”
静贵妃一脸病容,无悲无喜,“妾谢恩。”
梁帝仍是讪讪的。
太医院查到今日,都没有查出到底是个什么毒物来,淮王进宫给太医们群诊了半日,却发现淮王起的疹子比永姈严重得多,淮王妃又送来解毒的药。淮王说这药得连抹一个月才能好,旁的什么都治不了,但是……
永姈现在已经活蹦乱跳了,太医院之前不敢确诊,只给永姈灌了寻常解毒的药物。
“委屈你了……新的宫人先暂时挑了来,你好了之后,你过过眼,不喜欢再换……”他絮絮叨叨着,“要不先宣景琰来给你见见。”
静贵妃摇头。
新的宫人端来了茶食,奉给梁帝,梁帝喝了口茶,总觉得不是往日的滋味,吃食也是御膳房里寻常做的东西。
“你宽心,朕一定好好补偿你的。”
“妾本就是个低贱奴婢,”静贵妃喃喃道,“不需要什么补偿,可怜我的景琰……一辈子都要被我这个母亲拖累……”
“皇后就是喜欢拿出身说事,你别和她一般计较。”梁帝安抚静贵妃,“她自个儿出身言太师府,嫡女,言阙又凭自个本事封侯,她自然就傲慢了——看谁都低贱,你别理她。”
“你好好养着,朕会好好补偿你的,想要什么恩典,朕都答应。”
正月十六,新年开朝,第一件事便是萧景琰受封五珠亲王的典礼。
梅长苏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兄长,过些日子,等静娘娘见了琰哥,琰哥就会想通了。”霓凰安慰道。
梅长苏摇头。
她不知道,昨夜梅长苏想去拉密室中的铃铛。
没有铃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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