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涛ckann

想嫁三爷会资深会员

【伪装者X北平无战事】长歌行 109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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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婶的眼泪再次下来了。她无声地痛哭着,只是哀哀地抓着明诚的手臂,模糊的泪眼之中全是哀求。

明楼落后了几步,站在稍远的地方,沉默地看着。苏轩依旧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崔婶悲伤太过,站立不稳,明诚一个男人,不好太逾矩去半抱半扶着她,程小云也上前了,扶着崔婶的肩膀。

“程姨,麻烦你带着崔婶先上楼。”方孟敖说道,眼神犹如刚刚淬火的利剑。

程小云拂了一下并没有凌乱的鬓发,轻轻弯了弯嘴角,“我自然是要走的,你们方家两辈,五个男人的事情,我嫁过来十年,有哪一件是可以插手的?”

“不过你倒是问问崔嫂子,这事儿到底与她有关无关。”

程小云话毕就松开崔婶,转身上楼了,高跟鞋踩着木质的楼梯,半点声响也无,她转去了主卧的门口,径直开门进去,关门。

明诚扶着崔婶在沙发上坐下,“崔婶,您听我说……目前暂时还不能……”

“中石那么胆小,”崔婶一面抹着脸上的眼泪,一边道,“不会做对不起方行长的事情……明先生,三公子,您相信我……我知道您府上对我们家一直很照顾,我们都记着的……”

“我真的只想见他一面,好好给他收殓了,孩子们都不知道呢,我也不敢说,骗他们说爸爸出差了……”崔婶悲伤到了极处,拉着明诚就说起了上海话,絮絮低语着。

这里所有的人都听得懂,也会说上海话。

苏轩突然就崩溃了。

他的徽茵,也是一口的上海乡音。

他突然就踉跄地冲上前去,明楼反应过,一把就揪住了苏轩的后脖领,苏轩几日几夜不知吃饭休息,明楼未曾使劲,苏轩就摔倒在了地上。

一声巨响。

他仍旧拼命地在地上爬着,“阿诚先生……我求求你了……让我去见见徽茵好不好?我再见见她好不好?”

他哭了,数日来第一次撕心裂肺地哭了。

“她穿得那么少就走了,天气那么冷,她怎么办啊……她已经答应我求婚了,她就是我们家的人了,我要收殓她……她穿得那么少就走了。”

“她说她要嫁给我的,她马上就要嫁给我的……”

明楼两只手都使劲地拽着苏轩的衣服,苏轩犹自挣扎不休。明楼终于不耐烦了,脚下一别,手上使劲,将苏轩直接反拧在了地上。

苏轩的脸贴着光滑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却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两个人都痛失了爱人,两个人都来找明诚要人。

明诚如何给。

明楼拧着苏轩往外拖。

方孟敖突然上前拦住了明楼。

“事到如今,”方孟敖的牙关都在打着颤,明楼知道那是愤怒和悲痛交加到极处的人的下意识的反应,这个空军王牌飞行员,赤红着眼眶,“明先生总要给个解释吧。”

“方大队长,我劝你少说几句。崔中石的遗孀还在这儿,你未免越俎代庖了。再说了,我如何给你解释?”

“你不给,谁给?”方孟敖挡在明楼面前,却指着明诚,“他只认你这个大哥。”

明诚闭上了眼睛,蓦地又重新睁开。

“昨晚你怎么跟我说的?”方孟敖直视着明楼,却对明诚说话,“你怎么跟我保证的?”

“他若是只认我这个大哥,”明楼手里还扯着不停挣扎的苏轩,有些站立不直,生生就矮了方孟敖一头,有些不快,“就不会有今日这么多事了。方大公子,我就算有所解释,也不必对你解释,我们大人的事情,大人会谈,不妨让令尊下来,我们一起给你给解释?”

这简直就是当面的侮辱。

“大哥!”明诚站了起来,他怕明楼和方孟敖起冲突。

明楼挑了挑眉毛,退后了一步。

方孟敖在身侧的拳头已经握得紧紧的了,青筋毕露。他急切地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太急切了,地底下的岩浆已经沸腾了数万年,就等待着一个薄弱的出口。

然而发疯的苏轩,悲痛欲绝的崔婶,却在他濒临崩溃的理智外面罩了一层薄薄的玻璃罩子。

“你可以不救他。”方孟敖的声音慢慢地轻了,轻得仿佛是日常亲昵的耳语,“你真的可以不救他,毕竟他与你确实无甚关系,还可能危害到了你的利益。”

“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方孟敖一步步走近了明诚,“你早就知道他会死,再也救不回来了是不是?”

“你用钱摆平马汉山,让他替你办事,还可以抽空用崔中石的死和吕昇做交易,你什么都算到了。”方孟敖道,“算得好,我们家,总算有个人像父亲了。”

“我无话可说。”明诚眼光左右摇摆不定。

明楼知道明诚难过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到不许任何人看见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你当然无话可说。”方孟敖的音量没有提高,“你最后和崔叔说话的时候,还要他保证不会出卖父亲,你知道他肯定会死了,还用这个来和我做交易,要我把孟韦送走,你留下……”

他扫了一眼头顶上的吊灯,眼珠子转了一圈,把汹涌的泪意逼了回去,“我知道你们怎么看我,否则程姨不会这个时候把崔婶接来,明先生也不至于这个点亲自带着一个无关紧要的苏轩上门。我是莽夫,是冲动,都怕我和你动手是不是?”

“怕我闹得翻天覆地是不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儿,不高兴了就拿东西来哄——你们倒是哄啊!”方孟敖突然长长地吼了一声。

“你们倒是把我的崔叔还回来啊!”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回音久久不绝。

方孟敖最后一口怒气卸去了,冷漠一点一滴地蔓延了他的整张脸庞。

“我们不是同路人,”他走到了明诚的一步之前,伸手将明诚的领子整理了一下,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拍拍他的肩膀,“有些人,有些东西,我一辈子,都不会去算计,也不会去牺牲,我情愿牺牲自己。”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不是同路人,从今以后,再也不是了。”

明诚比方孟敖更知道如何控制泪水,比他更克制,把所有的东西,都吞咽回心底去。

他翕动了几下嘴唇,转动眼珠去看别的地方。

方孟敖走了,往门外走的,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

孤身一人地走了。



明楼一记手刀把苏轩砍晕了过去。

他终于腾出空来,走到了明诚的面前,伸手想去搀扶他一把,手还没有触碰到明诚的手臂,明诚就退后了一步,半是摔半是坐地坐回了沙发上。

两人就这样一坐一站,沉默相对着。

程小云一直在楼上开着条门缝听动静,见方孟敖应该是赌气走了,忙下楼来,劝崔婶先和她上楼呆着。

客厅里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那个倒下的苏轩了。

明诚先开口的,“别说话,也别劝我,我知道是我意气用事,我也知道我是自找的。”

“既然知道,为何去做?”

“一个小时,”明诚闭着眼睛靠着沙发的后背,“给我一个小时,不谈公事的时间好不好?”

明楼伸手捏了捏明诚的肩膀,“当然可以。”

明诚将身边一个靠枕抱进了怀里,埋脸进去,躬身弯腰,隔着靠枕伏在自己的膝上。许久,才见他双肩有轻微的颤抖。

明楼摘了手套,伸手贴到他的背上,一下,一下,慢慢地抚着他从来都是挺直的脊背。

就如明诚还是当年那个十岁的,仓皇无措的孩子一样。

明楼把他捡了回来,却不知道怎么哄这个半大的孩子。明台太小,在家里有佣人照料,明楼哄小明台的唯一法则就是举高高,在空中甩来甩去。他学着明镜,把明诚搂进怀里一下下地抚摸着他瘦弱的脊背,半点没有明镜的温柔。

无助的小鸟,今日已成矫健的苍鹰,却仍有着与当年无二的悲伤与无助。恍惚之间,明楼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明诚以前说过数次的话。

我这辈子,最怕得而复失。

所有的爱情的色彩都了无踪迹,他只是他的长兄,他只是他的弟弟。明楼仍旧是那个十岁的明诚的全部光明和救赎,明诚仍旧是明楼黑暗之中前行二十余年的路途上的同伴和知己。

方步亭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楼底下的这一幕。

这个家里敢搂着他脖子撒娇的人,只有木兰。

这一瞬间里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方孟韦从小到大,都对方孟敖言听计从。他恍惚之中记起了那么几个模糊稀疏的影像——

方孟韦不知道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回来,在他面前吞吞吐吐,被谢培东打发出去,不许打扰大人工作。

后来方步亭在楼上,隔着玻璃看院子里的情景,方孟敖泥猴一样从外面回来,见了坐在阶梯上发呆的方孟韦,撸起袖子就和他勾肩搭背,同仇敌忾。

影像很快就消失了。

谢培东在他身后说话:“要不要派人去找一下孟敖?”

“不必了。”方步亭转身回了书房,“把崔中石后续的事情处理了吧。”

谢培东了然。

崔中石已死,后续的就是力证崔中石不但没有贪污,而且也不是共产党。事情闹大了,多烧几个人的屁股,自然就有人会出来收拾残局。

明楼听着那扇书房的大门慢慢合上。

苏轩不知道何时醒转过来,默然而绝望的躺在地面上。

明楼知道今日确实无法和明诚谈其他的事情了。崔中石不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夜莺才是。

真正没有见到夜莺最后一面的不是苏轩,是明诚,明诚至今都没有见到夜莺的尸体,也没有查到更多有效的信息。明楼此来是想验证自己的判断,夜莺的把柄,归根究底,除了明诚就是苏轩,如今事情已经很明显了,绝对是苏轩这儿出了谁也想不到的疏漏。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你好自为之吧,我先回去处理些事情,这个苏轩我就不带着了。”明楼最后揉了揉明诚的头发,“若是……你今晚过来,搬过来吧,我还要在北平呆半个月左右。”

明诚没有反应。

明楼知道他听进去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明楼压低了声音,用气声在明诚的耳边说话,“无非就是十年了,你再一次只有自己活了下来。从那你最初的小组,到后来你自己组织的许多人,都死了,剩了一个朱徽茵,并肩到现在,也死了,到死都不能去救。”

“我又何尝不是呢?”

明诚蓦地从靠枕上抬起脸来。

明楼仍旧微笑着,仿佛说着的不是他自己的事情,只是寻常的闲话,“连王天风都死了六年有余了,我连他的女人都没有替他保住。苏医生,黎叔,锦云,最后也送走了明台,他上了前线,也九死一生,我看惯了,看透了,就好了。”

“大哥,别这么说。”明诚转过脸去。

“还能感情用事,未尝不是好事。”明楼掏出一方手帕给明诚,便独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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